海兰回想起,苏绿筠说过的话,她几乎可以断定,害永琏的就是高曦月。
看来,即便不利用苏绿筠,高曦月还是找到了办法,要了永琏的一条命。
莲心的心随着那一声声的敲击声起伏不定。
她忍不住询问道:“娘娘,这件事情,要同皇后娘娘说吗?”
海兰的手指一停,回过神来。
“告诉皇后吧,也叫她知道,二阿哥是死于非命的。好让她找出凶手给二阿哥报仇。”
海兰虽然同意了让琅嬅知晓永琏的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所致,但她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
她并不准备直接告诉琅嬅,幕后凶手可能是高曦月。
毕竟,这只是她的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高曦月一向与琅嬅交好,琅嬅又怎会轻易相信这样的指控呢?
海兰心中暗想,不如就让琅嬅自己去查。只有自己查到的结果,才是最令自己信服的。
莲心领命后,悄悄地离开了永寿宫。她来时悄无声息,回去时也同样安静。
此时,撷芳殿里所有人都在为永琏的丧礼忙得团团转,根本没人注意到莲心的离开。
永琏的丧礼一结束,琅嬅就再也坚持不住了。
她一下子病倒在床上,脸色苍白,神色凄苦。永琏的离世仿佛将她的精气神也全部带走了,她对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来。
琅嬅卧病在床,看着手中永琏遗留下来的小衣服,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楚。
永琏是她的希望,是她的精神寄托。
她不得宠,每日都活在被人拉下皇后之位的恐慌之中。
万幸的是,好在弘历看重永琏,对永琏寄予厚望。只要永琏还在,只要永琏足够优秀,超过所有阿哥,那她的后位就永远不会动摇,富察家的未来也就有了指望。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永琏因为她的逼迫,硬生生被逼出了哮症,还因此去世。
她所拥有的一切,都因为永琏的去世而蒙上了一层阴影。她不知道皇上会怎样看待她这样一个逼死自己孩子的母亲。
琅嬅此刻的心境可谓是复杂至极,伤心与恐慌交织在一起,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束缚。
她硬生生地把自己吓得缠绵病榻,身体里的每一丝力气都被抽离,再也起不来。
就在琅嬅深陷心惊胆战、自哀自怨的情绪中的时候。
莲心瞅准了素瑾不在的时机,悄然来到了琅嬅的病床前,轻声说道:“娘娘,奴婢有事儿禀报,有关端慧太子的,还请娘娘摈退左右。”
“端慧太子”四字立刻触及了琅嬅敏感的神经。她原本萎靡的眼睛立刻变得锐利了起来。
琅嬅不顾身体的虚弱,挣扎着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喘着粗气,死死地掐住莲心的手腕,盯着她,仿佛要从莲心的眼中找出答案。
“说。”
莲心被突然弹起的琅嬅吓了一跳,不过,她知道琅嬅对永琏有多么在乎,强自镇定了下来,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倒了出来。
“娘娘,今日在撷芳殿收拾端慧太子的遗物时,奴婢突然发现左边柜子遮挡的暗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留了一条缝隙。那个地方正好被柜子挡着,平日里难以察觉。那缝隙直直地对着端慧太子的床榻。不敢想象,如若夜里寒风,透着这条缝隙,对着端慧太子吹着一夜……”
莲心的话意犹未尽,但琅嬅却已经明白了她未尽之意。
琅嬅看着莲心,表面上显得异常镇定,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攥着永琏衣服的手在微微颤抖,双眼也紧盯着莲心,憋得通红。
她声音低沉地问道:“莲心,你如何确定,那窗户不是永琏去后被打开的?”
莲心竖起三根手指,做出发誓的样子,坚定地说道:“娘娘,端慧太子出事那天,就是奴婢发现的。奴婢全程都在场,并没有看见有人接近过窗户那里。”
“太子去后,寝殿就被封起来了,钥匙在娘娘手里,别人进不去。奴婢今日也是奉娘娘旨意,才拿到钥匙进去的。奴婢向佛祖发誓,奴婢的一言一句都是真的。”
莲心话音刚落,琅嬅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悲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开来。
“永琏,我的儿啊!”莲心的话,就是压垮琅嬅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紧紧地攥着永琏留下的衣服,弓着身子,蜷缩在床上,任由泪水四零八落地流淌在脸上,哭到不能自已,再也没有了,一国之母该有的形象。
莲心守在琅嬅身侧,听着她痛不欲生的哭嚎,脸上也露出了哀戚的神色。她的眼中的泪水在琅嬅一声声的哭泣中,扑簌簌地往下滑。
然而,在她的心里,却莫名地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皇后娘娘,您也终于轮到来尝尝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了。您伪善、自私,也做过不少坏事儿,端慧太子的逝去未必不是您的报应。
尽管如此,莲心还是尽职尽责地搀扶着琅嬅。
琅嬅仿佛突然之间找到了新的支柱,她不顾依然虚弱的身子,强撑着一口气说道:“莲心,快服侍我梳妆,我要去禀告皇上。我要让害了永琏的贱人千刀万剐!”
在莲心的搀扶下,琅嬅艰难地下了床。
琅嬅的心中充满了坚定的信念,她不能就这么倒下,她还要为永琏报仇;她还有富察家需要守护;她还有璟璱需要照顾;她必须为他们打算未来。
这份坚定的信念支撑着她,让她在最弱的时候,硬撑着抵达了养心殿。
这一日,久久缠绵于病榻的琅嬅,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踉跄着去了一趟养心殿。还没等她回到长春宫,整个后宫就立刻戒严了起来,一股紧张而压抑的氛围笼罩了整个皇宫。
御前侍卫和慎刑司的人立刻行动了起来,封锁了所有出宫的大门,如狼似虎地冲进了撷芳殿,将伺候过永琏的所有奴才,全部投入慎刑司,严刑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