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府的侍卫于归林居内斗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南阳城的大街小巷。但南阳百姓们谈论的焦点并不是护卫司和仪卫司的人因为什么起的冲突,所有人都在问一件事:魏渊是谁?
也难怪魏渊会一下子成了南阳城内的名人,竹隐轩内以一敌八同时击败了唐王府四大高手之一的石猛,接着又率领十几人鏖战上百名护卫司军卒丝毫不落下风。如此猛人不成为街头巷尾八卦的核心那才叫怪事了呢。
对于魏渊人民群众充分发挥了无边的想象力加以刻画。有人说他是伏牛山内杀人不眨眼的大盗后来被唐王招安;有的说他是乡勇团练的头目此番是被请入唐王府的;更有甚者说他就是大名鼎鼎南召县魏府的三公子。总之是莫衷一是、众说纷纭。
典雅气派的唐王府殿宇之内,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雕刻华丽的殿檐散发着威严的气息。汉白玉制的阶梯之上一名身穿飞鱼服的将官在快步急行着。此人正是陆凯,他已经将发生在归林居内的林林总总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此番他来到了银安殿内准备向唐王朱聿鏼做一个详细的汇报并请罪自责。毕竟身为指挥使他对于此次王府内斗事件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此时银安殿内朱聿鏼侧卧于王座之上,在他的面前是十几个搔首弄姿、妩媚艳丽的歌女正在用芊芊玉手轻抚着琵琶婉转低唱着,歌声甜的如同蜜汁般,妩媚诱人,袅袅不断,在彩绘精致的王府屋梁之上盘旋,整座大厅之内都是一股靡靡之音。朱聿鏼停杯在手,脚尖儿在地上轻轻点着,注目静听,频频点头赞赏。
来到殿门前的陆凯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进了大殿。
“末将陆凯叩见唐王千岁千千岁!”
听到声响朱聿鏼睁开了微闭的眼睛,朝正在演奏的歌女摆了摆手。霎时间大殿内又恢复了安静,随后朱聿鏼缓缓的说道:
“哦,陆凯啊?什么事?”
于是陆凯将归林居内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做了汇报。但令他感到不解的是,听完汇报后的朱聿鏼并什么反应都没有。既不去责备陆凯统领失当又没有说对魏渊等人如何处理。
陆凯跪在地上试验性的问了一句。
“现如今魏渊石猛等人都关押在王府地牢之中,王爷您看...”
朱聿鏼索然无味的摆弄着手指,过了半晌才懒懒的答道:
“那就先关着吧!等...”
还没等他说完,内侍太监黄公公监提着一个竹笼兴冲冲的跑了进来。
“主子!您看老奴给您淘换着什么了?”
朱聿鏼一见黄公公拿着的竹笼立刻就来了兴致,快步从王座上下来接过了老太监手里的竹笼自习的把玩起来。
“看着像是宁津种的,顶大肤色对!”
陆凯见状刚想追问朱聿鏼后面的话。只见这位唐王殿下朝他挥了挥手说:
“陆凯你先下去吧!”
没办法,陆凯生生的咽下了到嘴边的话默默的离开了大殿。走到门前处他再次回头望了一眼朱聿鏼不由得深深的叹了口气。
在朱聿鏼的心目中如果付潇雨说自己排第二,那这第一就非斗蛐蛐莫属了。朱聿鏼对蛐蛐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
太祖的龙子龙孙们喜欢游戏人生,但却偏偏有一些人不想让他这么一直玩下去。
南阳城的一处深宅大院中。宽敞的房间显得空空荡荡,屋子的四角处都摆放着巨大的香炉。古铜制的香炉上雕刻着一支面目狰狞的貔裘。从它的口中飘出了袅袅青烟让整座房间缭绕在一股神秘的气氛之中。一位体型消瘦的年轻人正微闭着眼睛聆听着手下的奏报,他的脸由于藏匿在阴影之中无法看清楚此刻的表情。棱角分明的脸上挂着一丝阴沉在弥漫的青烟中更显得高深莫测。在他的身旁偏位上则坐着一名身着青衫、浓眉大眼的文静书生。
“禀报尊主,以上就是昨夜归林居内发生的全部内容。”
高坐于屋内正位之上的那个年轻人轻微的点了点头,刚刚跪在地上禀报的手下便猫着腰毕恭毕敬的退出了门去。当房间内只剩下二人之时,这位被称为“尊主”的年轻人开口道。
“我看这个叫魏渊的在王府内倒是有些用处。你意下如何?”
被问到的这位青衫公子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转了转眼睛思索了一番才缓缓的开口说:
“尊主的意思在下明白了,我这就去安排。”
听罢此话,这位“尊主”睁开了微闭的双眼,眼神凛冽的盯着眼前之人毫无语气的说:
“那就有劳公子你了。”
青衫公子起身施礼后也慢慢的退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内只留下了这位“尊主”一人再次闭上眼睛冥想起来。
唐王府的地牢位于王府的外城之中,紧邻着内城的护城河。平日里都是护卫司的人在此看守。魏渊作为此次归林居事件的主犯被囚禁在王府地牢内一处单独的牢室,与黄轩和其他的弟兄分开了。
“官场看来真是不好混啊!没想到自己当官的第一天就被双规了。”地牢中的魏渊无不自嘲的说道。
这间囚室内的霉气甚重,昨天一整个晚上魏渊都难受的无法入睡。此刻的他正呆呆的枯坐着思索将来可能出现的最糟糕的情形。
突然间一名狱卒用铁器“当当”地敲了敲囚室的护栏说:“喂!过来吃饭了!”
同时一只装有两个馒头的崩角瓷碗被递了进来。
看着眼前有些发霉的馒头魏渊有些后悔起来了。昨晚在归林居那么多山珍海味还没来得及吃,只喝了两碗酒就开始打了起来。到现在滴水未进,一口饭都没有吃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没办法馊馒头也是干粮。魏渊用手抓起大口吃了起来。
那前来送饭的狱卒帽檐压的很低,机警地四下张望着,瞧着附近无人他忽地抬起头来,低声说道:“馒头不好吃吧,这有块牛肉吃了吧”。
“你是?”
魏渊眯着眼睛迟疑的看着面前的狱卒。
“是我啊师父!赵信!嘿嘿!”
说着赵信从怀中拿出了一块被油纸包裹的上好酱牛肉交到了魏渊的手中。
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
此时地牢中的魏渊深切的体会到了这句话中蕴含的幸福感,他一边大口的吃着牛肉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
“助(这)里都是护卫使(司)的人看守着,能(你)是怎么进来的?”
赵信狡黠一笑回答说:
“这地牢的守卫都是护卫司的人不假,但师父您不是说过吗?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克的。我打探到一个负责看守护卫司的军卒耍钱欠了不少债,于是就跟他做了笔交易。”
“嘿嘿,你小子学的挺快嘛!下一步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了吧。”
“什么都瞒不过师父您,正是正是。”
“好啦!以后有的是时间贫,你赶快去找一个人。她若肯帮忙我们定会转危为安的。”
“谁?”
“付王妃!”
听了魏渊的话赵信待在原地并没有动弹。
“怎么了赵信?快去啊!”
“可是...师父,付王妃的人已经去过咱们仪卫司了。”
魏渊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什么!”
于是赵信便将事情的原委对魏渊做了详细的说明。
“我昨天将徐飞燕等人送回桃源村后就急忙赶了回来,可来到城下之时已经是深夜了。城头的守军告诉我们天亮之时才可放我们进城,没办法,我们只得露宿城外。今天早上我刚赶到仪卫司周义就把昨天晚上在归林居发生的事情告诉我了。于是我就和周义商量着怎么才能来地牢内探视师父好跟你商量对策。后来咱们的线子打探到了那个嗜赌的地牢守卫的事情,我就急急忙忙的拿着钱跟他做了笔交易。可当我正准备前来探视师父您时,一个自称是付王妃使者的人来到了仪卫司。他说是传达付王妃的口谕来了。”
魏渊赶忙问道:
“付王妃说了些什么?”
“付王妃的口谕非常简单,就是让师父您在狱中安心等待即可,切不要心急使得错上加错。”
“嗯?难道付王妃已经得到消息了?那么又是谁告诉她的呢?”
魏渊的心中不禁疑窦丛生,赵信的刚刚的话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他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思量一下。
正在此时一名护卫司的狱卒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压低声音催促道:
“小兄弟!赶快走!一会儿陆大人要来这里!”
赵信听到这话急忙对魏渊说:
“徒儿先走了!师父您一定要多保重啊!”
说罢,赵信将头上的帽檐压的低低的紧跟着那名狱卒快步的离开了阴暗的地牢。魏渊一边吃着手上的酱牛肉一边想着付王妃的口谕。
“这付王妃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魏渊没想到囚室里的牢饭他一吃就是足足一个月的时间,由于陆凯加强了对地牢的监管。赵信也没能再混进来过一次,这段时间魏渊彻底的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这一日他正在百无聊赖的看着眼前的馊馒头想着从何处下嘴,突然地牢外传来了一阵骚动之声。不一会儿唐王府总管太监闵公公在陆凯以及众多侍卫的的陪同之下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地牢之中。这位闵公公捏着鼻子一脸的厌恶之相来到了魏渊的面前。
“哟!陆大人!您就这么对待魏典仗啊!您瞧瞧这是个人待得地方吗?”
由于闵公公在唐王府内的资格很老,再加上他是从小带着朱聿鏼玩大的。陆凯虽然心中不悦但也只能强忍下这番奚落。
“公公您见谅了,地牢的条件艰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哼!”
说话间闵公公白了陆凯一眼对着魏渊说道。
“王爷口谕,着魏渊即可出狱任王府仪卫司仪卫正使一职!哎呀!以后还请魏大人多多关照了。”
闵公公说着将一枚方二寸四分的铜质印绶交到了满脸诧异的魏渊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