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箭刚刚射出,唐二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由于发力过猛,之前徐少谦打在他胸口上引起的伤势再度复发。一个踉跄之后唐二便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谁让你放的箭!”
崔克诚眼睁睁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一箭射中跌落下了院墙,此刻的他如同一只发了疯的猛兽骑在了唐二的身上,双手薅住唐二的衣领使劲的摇晃着!
唐二强撑着精神喘着粗气回答道:
“少爷,我死不足惜。但您切不可被那徐祉妍蒙蔽了双眼啊!”
崔克诚此时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哪里还顾得上唐二的劝告。
“我要杀了你!啊啊!”
说着崔克诚跳起来一把夺过了身旁侍卫的佩刀,举刀就要朝唐二砍去。
一名叛军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侯爷!侯爷不好啦!敌人打进来了!”
“什么!”
崔克诚听罢一惊。
“敌人?哪里来的敌人!侯府内徐少谦的人马不已经都被剿灭了吗?”
“小的也不知道啊侯爷!府外如今已经被团团包围了。那些士卒各个右臂上系着白绳。”
崔克诚此时也顾不上躺在地上的唐二了,他留下少量叛军继续围攻躲在后院中的徐少谦等人。自己则亲率手下大批叛军前往府门处查探军情。
京山候府门外云集着大量徐少谦的手下,这些原本应该驻守在城门和府衙处的军士。听闻尊主徐少谦身陷险境便组织起来浩浩荡荡的前来营救,这些人加在一起也有不下五千余人。
其实崔克诚的叛军在人数上还是占据优势的,但这些叛军刚刚攻进了侯府,分到手了大量的金银珠宝。此时他们这群市井无赖已经是无心恋战了,精气神和战斗欲望与攻入侯府之前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目的已经达到,再想让这群唯利是图的小人去拼命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得知侯府外出现大量敌军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内便有不少的叛军偷偷的开了小差,他们手里拿着自己丰厚的战利品悄悄的从小门溜出了京山候府这个是非之地。
门外这群徐少谦的教众们,忧心自己尊主的安危。待集结完毕后便开始了有组织的攻击,这些人各个舍生忘死、奋勇争先。只用了一次冲锋便打散了崔克诚手下叛军松散的防御阵线。
尽管崔克诚亲自提刀督战,可毕竟人心以散。这些他用金钱可以聚集起来的叛军们,同样会因为财富而离开这位心骄气傲的京山候。
为了止住溃败的局面,崔克诚亲手斩杀了十余名从阵线上退下来的叛军。但此举仍然是无济于事,崔克诚手下的上千名叛军在敌人凶猛的进攻之下,顷刻间便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兵败如山倒,已经在唐王府门前经历过一次“山倒”的崔克诚对于这句话一定是认识深刻的。
一天之间,妄想以区区几万杂兵成就帝王美梦的崔克诚再一次的经历了一次“山倒”。准确的讲,这一次更像是“山崩”。折戟唐王府门前之时,崔克诚心中只有愤懑。因为他相信,凭借自己手中的几万叛军。就是用尸体堆,也能拿下唐王府。
然而此番兵败,崔克诚的心情只能用万念俱灰来形容了。他已经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背叛,自己最心爱的祉妍也已经中箭倒地生死未卜;他的手下无兵可用,南阳城中又仅是敌人。
初升的朝阳对于旁人而言可能意味着温暖与希望,但在崔克诚的眼中。东方的红日仿佛在嘲笑他的失败与无知,每一缕阳光都亮的如此晃眼,红的那么残忍。
就在崔克诚对着朝阳发呆之时,手持钢刀的徐少谦教众已经冲到了他的近前,不由分说一刀就朝着他的头部砍去。崔克诚见一道寒光迎面而来,赶紧一个侧身躲避。刀刃贴着他的面门划过,崔克诚脸上的寒毛甚至都能感受到这一刀的威力。
崔克诚躲过这一刀后不等对手收刀,立刻双手持刀顺着敌人的刀背一刀回砍了过去。“噗!”崔克诚这一刀正切在敌人的胸口上,大量的鲜血顺着刚刚被切开的胸腔喷涌了出来。崔克诚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脸的血迹。
转眼之间已经有了十余名教众将他围在了当中,这些人趁着崔克诚双眼被鲜血所眯无法看清四周的机会立刻展开了围攻。崔克诚仅仅凭借着声响来进行防御,交手没几个回合。一名教众看准时机,一刀砍在了崔克诚的后背上。好在崔克诚身披重甲,这一刀倒是没有伤及身体。但由于力道过猛,崔克诚还是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还没待他装过身来,又一刀直奔他的脖颈砍来。崔克诚感到一股恶风直扑自己的面门,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只见一道夺命的寒光已经到了眼前,再想躲闪已然是来不及了。崔克诚心里大叫一声:“我命休矣!”
“嘡啷啷!”
刀剑碰撞发出了的金属碰击声强烈的震击着崔克诚的耳膜,当他再次睁开被血水朦胧的双眼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护在了自己的身前。
“唐二!”
“快护送侯爷从侧门离开!我来断后!”
崔克诚还想说些什么,此时身边的几名心腹侍卫冲上前来一把将他护在了当中。转眼之间唐二也已经被敌军团团的围住,再也找不见身影了。
崔克诚在心腹侍卫的保护下好不容易从侧门杀出了京山候府,此时府外也到处是战场,到处在杀戮。右臂上系着白绳的军卒在有组织有计划的猎杀着那些四散奔逃的叛军。
正当崔克诚等人来到大街之上不知该往何处之时,浑身是血的唐二也杀了出来。
“唐二…”
此时的崔克诚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自己的这名管家。唐二来不及回话,冲到崔克诚身旁用满是鲜血的双手颤抖着在崔克诚的右臂上系上了一块白绳。
“侯爷!先带上这个!”
紧跟着,唐二又将剩下的几块白绳分发给了仅剩的几名侍卫。最后唐二才给自己也系上了白绳,他大口喘着气说道:
“侯爷,此地不宜久待。咱们应速速出城才是!”
崔克诚神情落寞的点了点头,“家贫出孝子,国乱显忠臣。”到了此时崔克诚终于认识到,自己的身边唯有这个平日里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老奴才是真心希望自己好的人。他自心底悔恨道:
“哎!当初悔不该不听唐二之言啊!事到如今,谁是谁非,一目了然!然而悔之晚矣!”
南阳城的大街小巷俱已成了战场,朝阳下四流的鲜血显得异常扎眼。崔克诚等人凭借着唐二设计的伪装,在硝烟弥漫的南阳城中小心的向城门口的方向移动着。沿途中由于右臂上的白绳,他们这一行人并没有引起教众太多的重视。
原本崔克诚等人以为在城门处会有一场硬仗,然而现实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此刻南阳城城门虽然紧闭着,但只有为数不多的十几名军卒守着,通过他们右臂上的白绳可以断定这些守军的身份。
崔克诚疑惑的看了看唐二问道:
“怎么回事?城门口的防御怎么如此松懈?”
唐二也感到纳闷,他从来都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种事情,城门口处的松懈情形在他看来一定是一场别有用心的阴谋。
但是事实却是天上却是掉馅饼了,而且还是一个大馅饼。由于教众们急于营救徐少谦,因此原本驻守在城门处的军士们一股脑的都涌向了京山候府,仅剩下十几个老弱病残来留守城门。
唐二观察了片刻咬了咬牙说:
“侯爷!管不了那么多了,如今前面就是鬼门关咱们也得闯上一闯了。再等下去只怕就更走不了了。”
“嗯,如今只能横下一条心杀出去了!”
崔克诚周身上下,甚至连脸上都沾满了血,就如同是刚刚从血池中爬出来的怪物一般。如今他目光坚定,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杀气。光是这气势就足以令人胆寒了。
如今已然被逼上了绝路,做困兽之斗的京山候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见他带着唐二以及仅剩的几名侍卫来到了城门口处。
在城门处的几名守卫见来人右臂上系有白绳,知道是自己人也并未加留意。只是懒懒的问了句:
“你们是哪个坛的弟兄?怎么看起来如此眼生呢?”
“哎呀!你们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崔克诚等人继续前进并未答话。
“哎!我说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跟你说话呢没听——啊!”
还没等这名守卫的话说完,崔克诚已经来到了他的近前。手起刀落,转瞬之间一个人头就飞了出去。几乎就在崔克诚动手的同一时间,唐二以及那几名侍卫也各自对自己选定的目标展开了致命的攻击。
这些守城的教众原本就是些老弱病残,再加上被崔克诚这等高手所偷袭,哪里还有什么还手的余地。转眼之间,这些守城的教众就成了京山候的刀下之鬼。
唐二见四周却无伏兵,这才立刻招呼其余几名侍卫合力打开了城门。随后这群逃命之人又从城门处的马棚中牵出了几匹战马,崔克诚一行人留下一扇半开的城门出城之后便策马疾奔了起来。
待到张显德率领教众追赶至城门处时,崔克诚已经逃走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