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怎能惹人厌恶至如此地步?然而,对于此情此景,温绮心身为修炼者,心境坚韧,早已看出自家这位长房嫡女并非易与之辈。她凝视陈清意片刻,神情深邃难测,最后轻抿嘴唇,冷淡地道:“此事今日,便交由……”
她似乎有意要亲自出手解决此事,不过她的处置方式究竟如何,尚未可知。会否像她侄女那般,迫使陈清意向他人低头认错?
还未待温绮心点明陈清意的真实身份,以及准备让陈家出面摆平此事时,陈汉这位与张瑶有着世交关系的大伯便已无法忍受颜面扫地的尴尬。
他并非为张瑶感到羞耻,而是因为张瑶受到陈清意这般羞辱,让他自己面上无光。要知道,在刚才的社交场合中,众人都清楚张瑶是他的世侄女,他甚至还满脸笑容地向大家夸赞张瑶乖巧懂事,才情出众。谁知转眼之间,就被陈清意狠狠地打了脸,这样的屈辱实难忍受!
至于张瑶是否欺凌他人,自然不能任其成为事实!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在修行界,何为秩序?实力决定一切!
“覃掌门,依老朽看来,这位女弟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家瑶瑶自幼便是听话懂事,又怎可能做出这般行径呢。再者,瞧这位女弟子衣着整洁……”他意图将陈清意描绘成一位凭空捏造事实、诬陷张瑶的阴险女子。
这女子一看就知道在外面混迹已久!
陈汉用心良苦,然而话音未落,陈清意便打断他:“这位前辈误会了两点,首先,我不是贵校的学生,而是受邀前来参加庆典的宾客,请勿以校规束缚于我。其次,我衣着整洁有何不对?难道我还需袒胸露体来见诸位不成?顺便一提,您是她亲戚吧,看得出来,这股风格的确一脉相承。”
陈汉心中叫苦: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陈汉身为商人,同时也瞬间明白了陈清意的话外之意——她并非学生,而是贵客。既然如此,她方才那般跋扈,并提到比拼家族背景,显然是出身豪门无疑!
“敢问令尊令堂是何许人也?竟能教导出您这样不知礼仪的孩子。”陈汉本应揣摩一下对方的家世背景强弱,然而面对陈清意的当面反驳,他的长辈尊严受到了挑衅,愤怒之情油然而生。毕竟他平日里备受尊重,何时受过这样的耻辱?
陈清意并未理会他,对付此类情形,必须找准时机,直击要害——她的反击已在四个耳光与一个垃圾桶的教训中达到极致,接下来,便是彻底斩断对方的生机。
“我虽不懂礼仪,但却知法守法。”正当此时,陈林等人带着律师与执法者浩浩荡荡地赶到了现场,显然他们是来动真格的。
人群中,温绮心看到那位女律师,不禁微微蹙眉。
陈清意显然并无和解之意,张瑶此刻面色惊惶,意识到自己这次遇到了硬茬子,周围三人更是惶恐不安,其中一人终于尖声喊道:“我们打的人分明不是你!不是你!是奚景!你别冤枉我们!”
此言一出,场面立刻失控,众人纷纷看向奚景。张瑶暗自咒骂此人愚蠢,果不其然,现场一片哗然。原来,真正的目标,竟是奚景……
在陈清意阻挡住奚景的去路时,她扫视了四位同门一眼,淡然言道:“你们是否欺凌她或是我,并非由你们自行裁决,此事先到执法殿评理,再至天法台见真章!”
众皆震骇!此女竟如此疯狂!她难道不顾自身修为声誉受损么?
张瑶深知逃避不了与奚景之事的纠葛,但她并非愚钝之辈,反瞪着陈清意,冷嘲道:“奚景私自堕入俗世漩涡,在风月场所侍奉宾客,被人现场摄录,此举已玷污我仙门颜面。吾等四人不过前去查问事实真相,她不仅生怒辱骂于我,我等一时气愤,便将她禁锢于静思室中,固然此举确有欠妥之处,但我并不认为有何过错,毕竟她——”
此人还想继续以言语诋毁奚景,然而此刻需稳控局面。
世间高人不会因凡尘俗事的是非曲直而动怒,他们关注的重点在于这场纷争背后所牵扯的仙门大势。
张瑶并不重要,其他三位仙子亦如是,甚至奚景亦不足挂齿,唯一关键者乃陈清意的身份及其背后今日盛会的意义所在。
于是当陈汉试图袒护张瑶之际,温绮心适时发声:“陈前辈,此女子名为陈清意,乃是陈峰大弟子,故此事应当交由陈家自行处置。”
温绮心并未掩饰与陈清意之间的关系,径直点明之后便欲平息这场风波。
一时之间,场上气氛陷入僵滞,陈汉略显愕然,旋即反应过来,低声呵斥张瑶:“瑶瑶,还不速速向陈师姐赔礼道歉!”
陈家乃修炼界巨头,陈峰更是手腕狠辣的强者,陈汉自知得罪不起,加之张瑶并非其亲生子女,当下权衡利弊之下,毅然决定将张瑶推出,以承担此次风波的责任。
自然而然,诸位修士对此处理方式并无异议。
“口中言善,心中藏恶,暗地辱及我祖宗十八代之人,无需此类伪歉,我自海外修行十载,通晓仙法法规,正是用来制裁因人性之恶而引发的纷扰,以此最为公正无垢。”陈清意言罢,示意身后随行的律令司修士、执法堂捕快以及验灵师上前。
显而易见,她已然决心以雷霆手段彻底解决此事!
面对陈清意的坚决态度,张瑶虽内心阴险狡诈,但在四人之中尚能勉强保持冷静,轻描淡写道:“不过一场诉讼罢了,区区金银之物,我尚可消受得起,纵使耗些时日又有何妨?”
她随后转向奚景望去。
“奚景,如今你的丑闻已震动全境,我还想看看你是否有颜面继续留在这修炼之地。”张瑶的目光冷冽而狠毒,简直令人瞠目,不过片刻间,众人恍悟,原来她们竟还握有实锤的照片证据!
于莉下意识地想去抚慰身边的同门姐妹,却发现对方已然离去……
在张瑶桌上轻轻拿起那枚灵晶通讯器,奚景指尖拂过,解锁界面,打开一篇修炼论坛的帖子,同样映入眼帘的还有其中一幅图像。看完一眼,她面色如常地道:“此‘醉仙楼’中,多数乃是修行界权贵修士或是富甲一方之辈,随手便可掷出十万乃至百万修为石作为妾室的培养费用。确实,我也曾在那‘醉仙楼’中担任侍女,每逢周六、周日侍奉宾客,每月仅得四千五百块灵石薪酬,坚持三个月,未曾有过一日缺席。你若说我借炼体之名行媚修之事,那就按媚修之价来算。实情是我初入‘醉仙楼’之时,便有人以每年一百万修为石试探包养于我,随后更有修士出价至两千万元珠。身为金丹系弟子,估价待售、理智竞拍乃修行本能。倘若我真的答应交易,价位必然不低于这个数目。那时你会问,为何我拿着两千万元珠的包养费仍坚守修炼岗位?”
稍作停顿,她目光犀利地扫视张瑶等人,声音淡然而沉:“然你可知,半个时辰前,当你们将我衣物剥离,囚禁于茅厕之中,捆绑手脚并封住修为时,我心中所思何事?”
此刻,她的嗓音比冰川更加冷漠凄厉:“我在思索,需耗多少年包养时光,方能积聚足够的力量去粉碎你们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以及后天滋生的卑鄙,又需多少资本去重塑自我,填补被你们步步蚕食的尊严。”
这番话语直击心灵,令在场的于莉都无法接言,只因看见奚景眼中涌动的血红。
这是一个在压迫与危机中顽强生存,不愿屈服,却又无法逃脱尊严剥夺的女修士,她的内心深处发出凄厉的警示。
“平素你们在校内总指责我依仗天生资质涉足不清不楚的修炼交易,那么我也劝告你们切莫低估他人。假使我真至穷途末路,欲报复尔等,亦非无计可施。至少,在这片天地间,必有修为远胜于你们的强者愿意助我令你们求生不得。”
世间之美貌确乎利器,而奚景之容颜,则堪称破壁斩棘的仙器。但这并非假设,而是真实存在的事实。倚美行事,便是这世间的法则之一。从现场诸多大能修士望向奚景时流露出的犹豫不定的眼神便可见一斑。
而此刻,众人皆被她的话语所震撼,她明确表示,只有在最绝望之际,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而这正是她最坚决拒绝的选择。
言毕,奚景看向陈清意,面上掠过一丝歉意,“陈师姐,刚才在路上曾答应过听从你,避免牵扯此事,以免引来他人非议。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尊严源自自身,今日之事由我自行解决,未来尊严还需自己守护。”
此女甚为坚韧,众人皆为其气质所打动,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一抹熠熠生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