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怒道:“你敢?”
白如雪笑吟吟地道:“老头儿,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怨我。”
白如雪把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一条缝,小手指着老头儿嘴里一声招呼:“蛋蛋!”
蛋蛋“呜——”地一声,双耳一竖,目光凛冽,直直地盯着老头儿,就等着白如雪喊一声“唰唰”。
老头儿和那年轻人看出这条狗不同寻常,吓了一大跳。年轻的一个箭步冲上来挡在老头儿面前:“喂,你别乱来啊,这是我叔公。”
你叔公关我屁事?白如雪哈哈笑道:“给你们俩最后一个机会,老实把烟灭了打火机交出来。”
老头儿气红了脸,活那么大岁数可没见过这么横的丫头。老头儿喊道:“杰仔,别挡着她,我就不信我抽口烟她敢放狗咬我,这可没王法了。”
这一老一少可巧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人是个胆大包天的祸精,就没有她白如雪不敢干的事情。
哟,老头儿挺硬气噢。白如雪毫不犹豫地下了命令:“蛋蛋,唰唰!”
蛋蛋“汪汪汪”一阵狂吠,从那铁门的门缝里一窜而出,冲着那一老一少扑了过去……
“哇呀呀——”一老一少大惊失色,嗓子眼里发出一阵怪叫,不防着白如雪真的敢放狗,两人立刻狼奔鼠窜。老头儿年纪不小,腿脚却利索得很,把烟头一扔,像一只猿猴一般飞奔到那五菱面包车边,拉开车门就往里钻。
叫杰仔的年轻人想逃跑却没老头儿动作快,落在后面,腿脚一个趔趄被蛋蛋“哇呜”一下扑倒在地。
白如雪见状,连忙高喊了一声:“蛋蛋,停!”
蛋蛋停住了,没有下口咬人却依旧在发威,冲着躺在地上的年轻人“汪汪”乱叫一气,吓得那小伙儿脸色发白。
见了两人的狼狈相,白如雪忍不住咯咯咯笑个不停。
老头儿从五菱面包车里伸出个头愤怒地大叫:“杀千刀的吊脚女人,你要我老头子的命是吧?”
白如雪一边笑一边冲那老头喊:“喂,老头儿,你出来呀,躲车里干嘛?”
正闹得不可开交,路边传来一声喊:“干什么呀白如雪!快住手啊!”——崔宇峰急哄哄地赶回来了。
崔宇峰跑到面包车边扒着车窗喊:“叔公,你没事吧?”
白如雪一惊,哎哟喂,这老头儿是小黑的叔公啊。完了完了,把人得罪完了。那这个年轻的呢?莫非也是小黑的亲戚?
杰仔躺在地上喊:“峰哥,还有我啊。”
……
场部办公室里。
崔宇峰黑着个脸盯着白如雪。
白如雪说:“干嘛?我哪里晓得他们是你亲戚。”
“你怎么可以随便让蛋蛋咬人呢?”
“怪我咯!老头儿和这小弟携带火种上山,在门口抽烟还不听劝。”白如雪说,“蛋蛋也没咬着他们,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们的。”
老头儿跳起来:“吓唬?还好我这老腿儿跑得快。我看你就是成心的……”
“老头儿,你一把年纪身子骨还不错,确实挺能跑的。这不是没伤着吗?”白如雪笑嘻嘻的,“我向你道个歉好不好?”
老头儿指着白如雪说:“你看看你看看,她一直就是笑,像道歉的样子吗?”
白如雪说:“老头儿,你还想咋样?”
“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找你们单位领导,你欺负老百姓,我要告你去!”
崔宇峰说:“叔公,您消消火儿。我们这里禁烟火的,不能带火种上山。你还和杰仔在门口抽烟,这也不对。”
老头说:“你和我说这个?你从小跟着我上山砍柴种地打野你还不晓得我上山抽烟?到你们这儿规矩就变这样了?政府都不管我抽烟,倒让这女的管?”
杰仔说:“峰哥,这女的太横了!她这个样子哪里像道歉?”
和两个乡下亲戚解释不清,还好人没事,崔宇峰只能和稀泥。
崔宇峰说:“这是我们林场职工的家属,我管不着她。”崔宇峰不知道这一老一老跑林场来干嘛,想着先把白如雪支开再说,崔宇峰一边向白如雪使眼色示意她回避一边说,“叔公,你们吃了没有?怎么今天有空来我这儿?”
崔宇峰给两人倒水,嘴里拉着家常想缓和下气氛。白如雪一晃趁机哧溜一下溜了出去。
老头儿手指着白如雪的背影,嘴里兀自嚷嚷着:“哎哎哎……”
“叔公,别生气了,喝口水吧,来,抽烟可以在这儿抽,杰仔,给叔公点烟。”
……
白如雪一路忍住笑,带着蛋蛋乐呵呵地去菜园子摘柿子。
到了柿子树下,白如雪停住了。这老头儿是崔宇峰老家的叔公,来林场干什么呢?不是说小黑的真老婆要来林场么?怎么换成了一个老头儿?
白如雪歪着头琢磨了一会儿,把那小半筐柿子拎起,蹑手蹑脚地往场部办公室门口走去……
“阿峰,她父母说了,这个事情就这样了。丁家的人拉不下脸,也没人肯来,委托我这个老头子当面和你讲清楚。我找不到地方,央着杰仔开车拉我来的。”
“峰哥,你的事村里去年就传开了,说你在部队上犯了错误弄出人命,差点儿被枪毙,现在被发配到林场看山。就这样,丁家那边死活不让秋芸姐来找你。”
崔宇峰低着头:“秋芸她妈起先不是说10万彩礼就行吗?”
老头说:“阿峰啊,你还真的给丁家攒彩礼钱呀。”
“还差三万多……”
“嗐!”老头儿捶了下大腿,“那是之前她妈放出去的话,她以为你真是被发配的,想用10万块钱吓住你。现在不一样了。”
杰仔说:“峰哥,这个事情要怪就怪邻村的那个阿彪。阿彪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大头彪。他在惠州搞房地产成了老板,天天往秋芸姐家里跑。他现在给秋芸家盖楼,还说娶秋芸姐他给20万彩礼。”
“前一阵子秋芸姐她爸肚子里长了个瘤子去惠州住院做手术,听说花了七八万,也是阿彪出的钱……”
……
白如雪倾着身子听着几个人在屋子里絮絮叨叨,脸上露出笑容。哈哈。小黑的老婆飞了。白如雪想起自己看过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妹儿真好看,水灵灵的,是有点可惜哟。
“叔公,秋芸,秋芸是什么态度?”
“唉……”老头儿叹口气,“秋芸也难啊,她也和家里闹过,拗不过她妈。她妈在家里要死要活的闹着上吊,秋芸那孩子孝顺,听了她妈的。”
老头说:“秋芸是个好女人,这妹儿心善。早些年你在部队上,你爹妈生病那几年都靠她照顾,村里人说着秋芸都是个个翘大拇指的。现在事情成了这个结果,你也别怪她了……”
崔宇峰双手掩面默然不语。
老头儿说:“阿峰啊,当初你在部队上提干当上排长,我们崔家人个个面上有光。现在碰上这个事情你也别往心里去,咱们崔家骨头硬不兴看人脸色的。老话说得好,成名每在穷苦日,败事多因得志时。你还年轻,好好干,自然还有腾达的机会。别为了一个秋芸败了自己的志向。我看着你长大的,你叔公我就认你,你是我们崔家最有出息的孩子。”
“叔公,我晓得您的意思,您放心,败不了。”
杰仔说:“峰哥,我和叔公来的时候,秋芸姐找到我,她哭了,说让我带句话给你。”
崔宇峰抬起头。
“她说,让你忘了她,她说她这辈子算对不起你了……”
崔宇峰的头又低了下去。
“那个,峰哥,你别难过,其实吧,村里都晓得了秋芸家悔婚的事情,她全家落了个贪财失信的坏名声,村里人背后都戳指头。”杰仔说,“那个,我还和你说件事。知道她丁家悔婚了,村里的阿霞和阿兰还找我要你的电话呢。她们说……”
“别说了。”老头儿生气地打断杰仔的话,“我们家阿峰哪里看得上那些村野丫头?要找以后也得找个城里有单位有背景的漂亮姑娘,扬眉吐气,给丁家的人好看。”
老头儿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哎,但是有一条啊,千万不能找刚才放狗咬人那种女的……”
白如雪在门口暗骂一声: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