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雪人这件事,自然是不能说的,堂堂君王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传出去倒是会被人笑掉大牙了!
驻月瞧赵无垠好奇心甚重,一双闪亮亮的眸子直直盯着自个儿,看样子不挖出这些八卦是不肯善罢甘休了!
“君上赏了奴婢些许金银。”
“怎还说自个是奴婢呢!”
赵无垠笑得夸张
“如今你虽是君上身边的侍女,可咱们秦宫里头哪里会有人真当你是奴才呢!以后跟我说话,只管以姐妹相称便可,我可受不了这些条条框框,实在累得很。”
瞧她模样生的美艳,倒也是个心直口快之人。
嬴政瞧这两个女人在殿内喋喋不休,实在头疼。
“无垠,你若无事便退下吧,孤今日有些许事还未做,你这样喋喋不休,孤实在头疼!”
国君这般说,赵无垠也不生气,而是笑眯眯撅着嘴撒娇道
“妾身这才刚生了孩子,君上就嫌妾身吵闹了……”
她拉过驻月的手又笑道
“咱们这些旧人自然不比新人,我也不再君上您面前讨嫌了。”
赵无垠乐呵呵地说道
“今日虽是初见妹妹,倒也不觉生疏,你若得空就来飞羽宫瞧瞧我吧,我自当欢迎!”
她一路笑着,张扬着准备回去,走到门口又转身问嬴政
“君上今夜不来飞羽宫吗?”
“不了……”
她似乎也习惯了嬴政冷漠回应,依旧笑得甜美
“君上好些时候没来了,等忙完这阵子,可得来瞧瞧我,瞧瞧亥儿才是。”
待风风火火的赵无垠退下,殿内又恢复往常。
这是驻月第一次见她,个性张扬的她倒与宫里这一股死气沉沉的气氛截然不同,她这样性子活泼的妃嫔,也与宫里那些循规蹈矩的妃嫔不太相同,难怪嬴政会喜欢,当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两人待在殿内也不讨论有关赵无垠的话题,她像阵风似的吹过,再无踪迹。
临到?酉时,国君该用晚膳了,驻月也没有开口问关于成蟜一事。
“姑娘,你已经陪了一天了,就让老奴来伺候君上用膳吧。你这身子刚痊愈,也不该如此劳累。”
李善全瞧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站旁瞅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公公,还是让我来吧,这些小伤算不了什么,我早无碍了。”
“就让她伺候,她那么想伺候孤,就让她来!”
嬴政指了指驻月
“你倒是忠心耿耿。”
驻月伺候了嬴政用膳,又伺候着他见了大臣,直到入夜,嬴政该歇息了,她还是未开口。
“你这是怎么了?”
嬴政已脱了外衣准备就寝,却瞧见这个女人仍站在眼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孤今日已经累了一天了,你若无事就退下吧,站在跟前实在碍眼。”
嬴政坐在床上瞧她仍不走,这就有些难懂了,忽地……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自顾自冷笑了声,方才开口询问道
“你这一天都这副死样子,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难不成……”
他看了眼铺好的床
“你为了报答孤的救命之恩,准备今夜陪孤同寝,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不不不!”
驻月瞧他想歪了,立马挥手解释
“我不是这个,不是这个意思!”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你都撵到孤床边了……”
嬴政瞧她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不肯开口,耐着性子说道
“你是不是想你们伏国那个叫王巡的宗室了?孤已经派人去广贴布告打探过消息了,倒还真找着了!”
驻月一听,立马喜上眉梢
“您真帮我找到王巡了?!”
“是,大抵你也猜不到他在哪儿,孤兼并了韩国,便在那儿设立了不少驻军要道,那韩国边界常年失修无人看管,孤便派兵去那儿修筑城墙烽火台,以防敌人突袭,说来也巧,那些派去的人中,就有一个叫王巡的,据你描述看来,他应该就是你要找的人。”
王巡……去修长城去了?咋一下子成搬运工了?
驻月脑中问号不断,虽说这个大师兄做事向来颠三倒四令人捉摸不透,但怎沦落成搬砖工了?还以为他在战国时代也能混得风生水起呢!
“你想见他?”
“自然想。”
嬴政沉思片刻,开口说道
“那孤便派人将他带来,你们同出伏国,应该有许多话要说。”
嬴政说完欲躺到床上安歇,瞧她仍站在床头不肯离开,又耐着性子询问道
“怎么了?还有事?”
直到此刻夜深人静,众人都退下了,驻月终于鼓起勇气询问有关成蟜一事!
成蟜曾说,若自己提及此事,嬴政一定会杀了自己,斩草除根。那人嘴里所描述的秦王,卑鄙,阴险,狡诈又心狠,实在和眼前的秦王不是同一人,驻月糊涂了,不知该信成蟜,还是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为了印证这一点,驻月决心鼓起勇气。
“其实,我确实有一事想问君上,只是我怕……君上会杀了我。”
嬴政一挑眉,笑得有些嘲讽
“你还怕死?孤瞧你去寻鹿胎倒是挺豁得出去。”
驻月的沉默不语严肃的神情,让嬴政明白她口中所说之事似乎并非玩笑的简单事。
“你说吧,孤不杀你……”
“当真?”
她抬眼看向坐在床边正笑盈盈的君王,怎么也不敢相信他会迫害血亲。
“你一副不说就不肯走的样子,孤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答应你这无礼的请求。”
驻月走近了床沿,忽蹲下身子望向嬴政,她恐惧成蟜所说之事是事实,又害怕自己所看到的嬴政形象崩塌,内心实在纠结。
她的双手放在嬴政膝上,柔着声音弱弱说道
“其实……我在那边林中见到了一个人。”
“谁?”
驻月明显感觉到嬴政的身子微微一颤,方才温和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冷。
“你看见了谁?”
他的神情变得阴鸷且凶狠,驻月知道,他已经发怒了。
驻月努了努双唇,终还是说出了口
“我见到的那个人,他说……他的名字叫成蟜……”
语毕,驻月不再言,像是在静静等候着一场暴风雨来临,而她也不敢抬头看他,耳畔只剩下了嬴政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