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大人…那个女子她…手上的力量若……不能为我们所用…会十分棘手……”
与一旁听到毗蓝月还活着的消息就陷入某种疯狂幻想的童磨不同,黑死牟对于毗蓝月这个女人的存在是有些忌惮的。
拥有狐妖的皮囊,剑术也很精妙,不能被转化为鬼,手上还有着神秘的可以威胁近乎不死的他们的力量……
桩桩件件,都是威胁。
原本以为这样的人被亲手解决掉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后顾之忧。
如今却不能再这样大意。
那个女人非常麻烦……
明明就是人类,却像鬼一样不死…难不成也需要斩断头颅才能杀死她?
黑死牟想着怎么样才能“真正”地杀死毗蓝月。
无惨自然没有错过自己上弦的心思,不过对于黑死牟,他的耐心总是会多一些。
“收起你天真的想法,黑死牟。”无惨凉幽幽地提醒上弦壹。
“她还有用,杀死她的方法也并不明确,女人是很卑鄙的,一点小事惹她们不高兴了便会很麻烦。”
毗蓝月手里或许会有蓝色彼岸花的讯息。
她的信息很难收集,应该不是正规的手段来到日本,若不是那身极具特色的特殊装扮,他也没办法打听到毗蓝月来自哪里。
短暂的接触中,他对她的印象还不错,虽然看起来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内心冰冷残酷,对人类下手不会有任何犹豫。
无惨玫红色的竖瞳在两个几百年都不曾在人类手上吃过亏的上弦扫视……
黑死牟发黑的指尖,透出一股死亡的味道。
童磨脖子一侧露出的一小角狰狞图案…透着致命的杀意……
毗蓝月,是个和鬼很像,很有意思的女人。
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残忍的笑容透着些许的期待和促狭,无惨看向自己的两个下属。
人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造就怎样的怪物。虽然不是鬼,却在【鬼】的环境里成长。
长着羊皮的狼,总会在某一天露出吃羊的本性……
他很期待那一天。
“毗蓝月手里还有我感兴趣的东西。比起你们几百年都不曾找到我想要的东西,也不曾将产屋敷一族歼灭,她的作用比你们不知道高了多少。”
无惨毫不客气地嘲讽贬低着自己手下最强的两个上弦。
“……”
黑死牟无法反驳,只能沉默。
童磨仍旧笑意盈盈,哪怕刚刚被无惨削去三分之一的身体,他也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真是万分抱歉,属下不擅长搜索和探查,不能为无惨大人分忧……”
童磨很是“苦恼”地垂首。
但随后他便话锋一转,扬起笑容,“无惨大人,既然小月月能够帮助到您,您何不让她待在您的身边呢?虽然不能变成鬼这一点很可惜,但有这样漂亮又特别的人儿在身边,心情也一定会很好吧~”
“而且,您也能更好地从她身上获得想要的东西……只要您想,属下定拼尽全力将小月月带到您的面前。”
童磨的一番话中不可能没有私心,不如说是童磨的算盘珠子都快崩他脸上了,无惨也不是听不出来,但是……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毕竟人在眼皮子底下,总比不知所踪地好。
说不准即使没有蓝色彼岸花,毗蓝月也能有帮助他克服阳光的办法。
无惨扶住额,半阖眼眸,略略思索……
脑海中想起和毗蓝月交谈时的场面。
那个时候……
他试图将她转化成鬼无果之后…他怎么就那么随意地放任毗蓝月离开了呢?
说起来也是很奇怪。
明明都是蝼蚁,毗蓝月也顶多是一个特殊一些的蝼蚁。
但那时,在他面前恭敬谦卑的毗蓝月,似乎有一种很奇怪的魅力……
让他不想对她多加为难。
毗蓝月的态度和性格很合他的眼缘,就像是当初看到下弦之伍——累的时候一样。
大概只是因为特别,加上那张脸确实很漂亮,所以那个时候他的恻隐之心多了一些罢了吧。
无惨暗暗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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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鬼,在我这里,没有区别。】
【你也是一样的,无惨先生。】
【……或许我哪一天我疲惫不堪,就到你这里来躲清净了……】
少女如黄莺般的美妙嗓音不卑不亢,透着对一切事物的漠然和冷淡,潋滟着水光的美丽双眸微垂,墨色眸底是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有起伏的冰冷。
身着华丽异国服饰的少女于黑暗中孑然一身,缓缓回首,只浅浅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继续冷然地旁观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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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磨被鸣女传送回了极乐教。
此时此刻,他是什么心情呢?
应该是很“开心”吧。
开心到都多吃了几个可爱的女孩子呢。
阴暗无光的房间里,浓稠的血液将黄绿色的榻榻米染成深沉的颜色,童磨盘腿坐在一片啃噬干净血肉的尸骸中间,手里转悠着一个偏小的头骨,另一只手拿着桧扇懒懒地搭在盘着的腿上。
四周骨骸都偏纤细,骨头被尽力地啃吃干净了血肉,残留着碎肉的骨还泛着微微的粉色,血丝在骨头上面清晰可见……
嘴里哼着不成调的音符,俊美的脸庞上那双绚烂的眸散发着奇异的光。
饱食后的恶鬼显然心情十分美妙,直到童磨停下了对手中尚且新鲜的头骨的把玩,从身后掏出一张雕刻精美的白银面具……
面具能够遮住脸的下半,将半张脸都遮掩其中,银面錾刻着繁复精美的纹饰,纹饰既是装饰,也奇巧地在紧扣面部的同时保证了呼吸通过面具上凸起的花纹和脸颊间形成的缝隙保证了空气的流通。
不会因为是白银制作就无法透气。
笑容无忧无虑的鬼试着将那精美半面扣在自己的脸上,却因为面具的不合适而不得不放弃。
可他的笑容没有半分变化,只将手里的面具翻了个面,轻轻地扣在了手里不久前还是一条鲜活生命的头骨之上……
“呀~很合适哦~但是你不是它的主人……呐,阿惠,我告诉你哦,那个孩子真是很过份,明明我们以前相处得很愉快……现在的她到底在哪里呢?哎呀,要是当时把她的尸体捡走就好了,那孩子会在我面前活过来吧。”
童磨对着手里血迹斑斑的头骨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
“可是…小月月没有死,真是太好了,被切开身体很痛,下次可不能再用这么粗鲁的方式对待小月月了……女孩子是珍贵的宝物,要好好抱在怀里才……”
还没自言自语完,剧烈的疼痛就又从颈侧传来,童磨一个没忍住,将手里的头骨给捏成了碎片。
“……抱歉啊阿惠,不小心把你捏碎了。没关系,你现在已经不会痛了……”
童磨将碎骨中间的白银面具捡起,起身手中扇子轻轻一挥,房间里数十的尸骸瞬间便覆上了厚厚的寒冰。
手腕一震,被冻成冰块的数十具骨骸蔓延出细密的裂痕,随着轻微的“咔嚓”一声,寒冰带着那些新鲜的人骨碎成了齑粉。
只有浸染了血迹的榻榻米诉说着这里曾发生了怎样的残忍场面……
笑容完美的恶鬼轻移步伐,拉开绘制精美的图案的纸门,悠悠然地走了出去,反手将一地血腥关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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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狭雾山晨雾还未散去,飘渺的雾气里还带着冷冷的湿度,如蛛丝般袅绕在浓密的树林中,太阳也仅仅只是刚刚从山尖洒下第一丝光辉。
靠近半山腰的小屋外,努力训练的少年却早已在这样凉爽的清晨训练出了满头大汗。
面对纤弱的少女密不透风的攻击,炭治郎仅仅只是依靠气味就知道他但凡有一丝懈怠,木刀抽到身上的瞬间他便会马上动弹不得。
容貌昳丽的月穿着方便活动的装束,一头如瀑的微卷青丝用白银的圈环束起高高的马尾,露出天鹅般修长白皙的脖颈,身上的白银圈环和手镯因为训练数量而有所减少,却与轻便的装束相得益彰。
在她回归本部的这几天,炭治郎接受着鳞泷先生的剑术指导,身体素质和剑术都有提升,全集中呼吸也越来越熟练,虽然还不能做到二十四小时的全集中呼吸,却也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于是为了检验剑术的水准,月开始了和炭治郎的较量……
不过说是较量,实际情况却是月单方面的碾压炭治郎,细密得如同一张密不透风大网的斩击让炭治郎只能全集中地防守,根本无法分神从中找出破绽发出攻击。
虽然只是训练,月手里拿着的也是训练用的木刀,但在开始之前,月就同炭治郎说了木刀上被她涂抹了让人麻痹无力的麻药。
木刀没办法伤人,但制造小伤口是绰绰有余,通过小伤口进入身体里的麻药药量累计到一个程度的话,炭治郎会立刻失去行动能力。
鬼的能力不仅限于血鬼术,还有的鬼非常擅长使用毒素来出其不意,中了毒失去行动能力就只能沦为待宰的羔羊。
她是这么告诉炭治郎的。
苦苦支撑的炭治郎体力即将告罄,在密集的攻击里看向月,炭治郎眼睛里只有打败月的决心。
月小姐的斩击非常快,会以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攻击过来,就像是……蜘蛛捕捉到猎物后用网进行的将猎物包裹住的无规则行为。
每一道斩击都没有规律,却又和前一刀以及后一刀有着高度的契合以及配合度。
斩击虽然密不透风速度也很快,但是我能支撑到现在,是因为这些斩击的力道都很小,很轻松就能抗住……
可是……月小姐的斩击也太密集了。
身体已经开始麻痹了…再被斩到的话……
炭治郎的防守已经是强弩之末。
月眼神微动,在斩击中看定了炭治郎防守中的两处破绽,毫不留情地刺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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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们略作休息。”放下的手里的木刀,月看着地上已经动弹不得的炭治郎,轻飘飘地说着。
她走到炭治郎面前,抬起右手,左手在右手手腕上的银镯上轻轻抠着什么……
嫩葱般的手指从手镯上抠下极细的一丝银光,蹲下身朝着炭治郎身上的几处穴位扎去。
“好痛!”
炭治郎捂着脖子上的某一处地方猛地痛到跳起来,泪水在眼里打转。
月蹲着把细又软的银针重新放回镯子上,神情淡淡,“痛是当然的。麻药的效力要自然解除大概要两个时辰,刺激身体最痛的几处穴位就能够刺激你强行解除麻痹状态。”
炭治郎委屈巴巴地捂着脖子,好不可怜,但还是知道月的行为是在为他好。
“……是,谢谢您。”
月看着他那样子,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想了想,又伸手从腰带的暗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朝炭治郎扔了过去。
炭治郎摊开双手接住。
低头一看,掌心里躺着一颗蓝色和纸包好的糖果……
月扭过头去不让炭治郎看见自己的表情。
炭治郎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即使狼狈,却也能感受到那笑容的温暖。
“哇啊!真的很谢谢您,月小姐!”
“……嗯。”月浅浅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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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由鳞泷先生接手教导的时候月基本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会帮忙做一些扫地做饭之类的家事。
更多时候是去采药看看放养的蛊兽或者就窝在屋子里做药。
又多做了一些给耀哉大人的药,月发觉有的草药已经不剩下多少,便起身朝着房间里走去……
因为有祢豆子沉睡,所以白天不能打开窗户,点上灯,在房间角落的桌子上,月看见了那些炭治郎手写的手记……
随手翻阅了一下,都是她和鳞泷先生教导给炭治郎的训练内容。
一步一步都很详细地被记录下来了。
字迹还算工整,不过……
月看着那似乎是图案的东西,费了老半天劲才看出来那是她教给炭治郎防守的动作。
噫——好恶心的图。
这孩子画工可真差。
她看不下去了,磨墨给那幅图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然后在旁边细致地描上了正确的图示动作。
改完把笔记放回原位,月扯过纸写好了需要麻烦蝴蝶忍帮她购买的药材,转身看了看仍然沉睡着的祢豆子,吹灭灯起身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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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卫门,左卫……啊,你在这里啊。”
月抬起手臂让从房顶上下来的左卫门停留,另一只手将折好的信递到左卫门面前,“拜托你把信送到蝶屋,给小忍。”
左卫门点点头,叼着信飞上了天空。
月刚转身打算进屋休息,身后就又传来了翅膀扑扇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
“是有什么……”
月还以为是左卫门忘记了什么所以调头回来了,但抬头一看头顶上的黑影,一下子就确定了飞着的鎹鸦不是左卫门。
嗯?怎么飞得有点摇摇晃晃的?
她再次抬起手臂,示意自己这里可以停留。
鎹鸦也缓缓落下,站到了她的手臂上。
月眨巴着眼睛看着手上的鎹鸦,歪歪头很疑惑。
这是谁的鎹鸦啊?
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手上的鎹鸦却比她先开口。
“义勇啊……你回狭雾山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任务完成了吗?”
月:“……”
谁?
思维陷入一种迷茫,月没开口,手上的鎹鸦倒是还在絮絮叨叨。
“义勇你今天怎么没穿羽织…?还有你今天为什么身上香香的?像女孩子一样。”
“要回狭雾山看老师你要提前跟我说一声嘎……”
“我不是义勇。”
她出声打断,“你是义勇的鎹鸦?他在附近执行任务吗?”
“义勇你今天说的话很多啊嘎……怎么听起来像是女孩子的声音?都说了让你平时不要吃太多萝卜鲑鱼……”
“……”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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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月也不指望眼前的鎹鸦能够说些和它搭伴的主人的信息。
不过义勇这个名字她有点耳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只能观察了一番手里的鎹鸦,指尖扯着它的翅膀拉开看了一下它的翎羽。
嗯…怪不得认错人,这只鎹鸦的年纪已经很大了。
用人的话来说就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眼神儿也不好了。
乌鸦的智商和人差不多,经过训练后的鎹鸦更是能够以人的思维思考问题和解决问题,当然,随着年纪的增长,人会出现的问题鎹鸦也会出现。
衰弱,记忆衰退,听力下降。
这是一种老人愚症。
眼前手里的这只鎹鸦明显就是这样的病,而且刚巧犯病了。
“你叫什么名字?”
“啊……?义勇你说什么?”鎹鸦抬起翅膀放在脑后,做出了听得更清楚的动作。
“名字!”
月拔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
“你怎么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啊义勇……你是富冈义勇,是鬼杀队的水柱……义勇啊,平时不要只吃萝卜鲑鱼,要多吃其它的菜才能营养均衡…你看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我去向主公大人申请给你休个假,你略微休息几天吧……”
鎹鸦念念叨叨地说了一堆。
月顿感心累,不过也总算是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义勇这个名字。
脑海里想起来一个模糊的黑发青年,因为没有具体接触,所以记忆不甚清晰。
水柱,富冈义勇。
年节的时候曾匆匆见过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