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露茶味道很好,很好喝。
月向小葵道谢。
不过喝完茶之后,身为医生的凉之介仍然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但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
他也留意过时间……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他没有任何记忆。
难不成那五分钟自己都在对着月小姐发呆?
何等失礼。
不过第二次的治疗,仍然没有任何效果。
月的话语中透露的信息很少。
她不是那种随意就能说出自己一切,没有心防的人。
或者说,她应该不知道,与人为善是什么样子。
而且……总感觉他的目的被月小姐看出来了…月小姐似乎并不在意……?
错觉…吗?
沙沙沙——
金属的笔尖划过洁白的纸张留下诸多墨痕,凉之介一边回想着治疗的细节,一边思考下一步该如何找理由和月接触。
思索无果,凉之介将病历整理好,又写了一封信汇报今日的治疗,这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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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月什么也没说地直接躺下,仿佛很累一般地用被子蒙头就睡。
跟着来顺便巡查病房的小葵很是无奈。
她双手叉腰站在床边,问道,“这么早就睡了吗?”
隔着白色的被子传来一声闷闷的“嗯”声,而后就再没有了动静。
小葵轻出一口气,半是无奈,半是纵容。
“真拿你没办法……在睡觉之前月小姐能不能答应帮我一件事?”
月拉下一段被子,露出一双眼睛。
“什么事。”
小葵举起手指,煞有介事地道:“月小姐身体上没有什么不舒服,而且在蝶屋也躺了很多天了,身体素质一定有下降,明天参加机能恢复训练如何?”
月咂摸着小葵说出口的几个字。
“机能…恢复训练?”
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第二天一早洗漱完之后,月就被小葵带到了一个宽阔的房间。
除了小葵,还有小澄小清小菜穗,以及……一个戴着和蝴蝶忍同样发饰的女孩子。
长得和忍很像……是姐妹吗??
女孩身上穿着粉红色的剑道服,保持着微笑一言不发。
——首先是拉伸。
月躺在一旁被三个小女孩拉扯着肢体的时候面无表情。
被反手拉起上身的时候她没感觉到痛,反而还……挺舒服的。
筋骨都被拉开放松了,确实挺轻松的。
“月小姐的柔韧性很出色!”
“上一次碰见柔韧性这么好的还是恋柱大人。”
“好厉害!”
三个小女孩可爱的小眼睛布灵布灵地写满了崇拜。
月:“……”
没觉得这个有什么厉害的……话说能再来一轮吗?
很舒服欸。
——而后是反应训练。
月盘腿坐在小桌子前,对面的是名为香奈乎的孩子。
香奈乎微笑着,双眼淡然。
面前的桌上是二十多个盛满了难闻汤药的杯子,听小葵讲解了规则,月觉得还挺简单,但是……
“停!胜负分出!”
月放下手里空空的杯子,马上又被旁边的三小只添上了新的汤药。
月朝着被泼了一脸淡绿色液体的女孩道歉,“没事吗?抱歉……”
这好像是她在欺负人……
对面的女孩用的也是全集中呼吸,速度自然很快,但是想要压住她的手,怕是还不够……
可在训练中月也发现了,女孩的观察力很敏锐,要不是她预判了她的预判,被泼汤药的说不定真的是她。
“没关系,这是训练。”
香奈乎说着。
轻柔的嗓音像是飘渺的风,没有任何波澜,温柔的语气却透着无法忽视的疏离。
月听着香奈乎的发言,有些讪讪。
那她都这么说了……
于是第二局月仍旧迅速地压住了香奈乎的手,又将汤药泼了过去。
第三局是如此。
第四局……
第五……
……
直到那件粉红色的上衣完全湿透,黑发湿漉漉地贴着少女白皙的脸颊,淡绿色的汤药沿着精致的下颌线滴落的时候,月方才意识到自己做得太过了。
“香奈乎小姐,抱歉……”
哪怕被泼了那么多杯难闻的汤药,香奈乎的脸上也只有短暂的失落,看向月的时候眼神仍然淡定,嘴角也挂着没事的笑容。
“请不要放在心上,是我力量太弱……老师也说过月小姐的实力其实和柱不相上下,今日能够和您训练,我十分荣幸。”
“哈……”月尴尬地移开了视线。
她没想到这个层面的。
她只是想知道机能恢复训练是什么……
因为好奇才过来。
小葵看着月的表现,有点后悔。
“都这样了……最后的鬼抓人…月小姐就…不用再试了吧……”
“嗯。”月老实点头。
试了对她也没多大用处。
香奈乎被三个小豆豆眼推去换衣服去了。
她盘腿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坐下。
微卷的长发发尾在身后的地板上垂散了一小段。
“这个地方是专门给队员做那个所谓的机能恢复训练的吗?”
她问。
小葵把拉伸用的垫子折起来收好放在角落,边忙边解释。
“是的,忍小姐对香奈乎的教导也是在这里,有时候,柱养伤期间也会在这里练习。”
月了然。
这几日蝶屋的人很多她是知道的。
毕竟普通人和鬼战斗哪会不受伤……
鬼,不会对人手下留情……
月垂眸盯着被擦得锃光瓦亮的木地板,心里想法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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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点的时候,月写了两封信送到狭雾山,向鳞泷先生解释了一下自己几日未归的理由,并且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去…稍微跟鳞泷先生抱怨了一下耀哉大人的行为。
炭治郎那里则是把一些他能够学习的东西写进去,让他不要因为她不在就懈怠。都是些可以帮助真气修炼的小诀窍和锻炼方式。
月见识过机能恢复训练后也有了一些想法。
她的锻炼方法不一定适合炭治郎,毕竟炭治郎是男孩子,体力,身体素质,柔韧性都和被改造过的她不一样。
那孩子也很努力。
当初答应教导他……大概也是因为她也挺喜欢那孩子的笑容吧。
和蜜璃一样让人感到心里熨帖的笑容。
宛若太阳一般的…那个笑容……很像……
不过祢豆子是个问题啊。
她放下笔,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要保护好那个笑容的话,就要保护好祢豆子……
祢豆子自见面就一直睡着,她也有观察过,祢豆子就真的只是在睡觉而已。
鬼也会睡觉这也算是奇特。
她就没见童磨睡觉,有也不想看见。
犹豫了一会儿,她在炭治郎的那封信末尾,写上了几句关心的话。
嗯,只是随手而已,没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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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没什么事,小葵和三个小女孩也会忙起来,月不会把自己闷房间里,悄摸摸地跑出病房找了个不起眼的没人的角落蹲着。
手指翻飞间,透明的细丝在手指上毫不起眼,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见。
细丝似蚕丝那般粗细,却有着削铁如泥的坚硬和锋利。
月蹲在角落把致命的天蚕丝当成翻花绳的绳子一样玩着。
不过……没一会儿她就又感到无聊。
把天蚕丝收好,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她想着自己这会儿能干啥。
然而想不出来……
大部分的事都是耀哉大人禁止的……
啊……好无聊。
咚地一声,月一头撞上院子的竹排围墙。
——
“月姐姐?您在那里做什么呢?”
背后传来少年的声音,无聊时有人叫她,月瞬间双眼放光,扭头扯出笑容,看向来人。
“呀~千寿郎!”
“呃……”
站在檐廊上的千寿郎骤然觉得今天的月姐姐有点……热情。
稍微有点不习惯……
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站着朝月鞠躬行了一礼。
刚抬头,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院子里到了檐廊上。
好快……!
月笑吟吟地看着千寿郎,问道:“千寿郎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是!那个…我听兄长写来的信说姐姐在蝶屋休养……我很久没见姐姐了…所以自作主张……”
少年小小的手紧张地揪住衣服的下摆,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
“呀……”
月微微讶异。
“抱歉啊千寿郎,忘记了给你写信……”
她不擅长这方面。
……很不擅长。
千寿郎摇摇头,抬起头来直视着月,“不,没事的,我只是听到姐姐在蝶屋有些担心,所以忍不住来看一看,姐姐和兄长大人正在交往,我和父亲都很开心。”
闻言,月眨了眨眼睛,弯腰用手撑住膝盖,视线和千寿郎保持着齐平,一字一句问道。
“那…我要是嫁给杏寿郎……”
不不不,杏寿郎说过交往不是结婚的意思,只是了解对方的过程。
不能搞混了。
话虽然只说了一半,但不妨碍千寿郎脑补后半句。
“欸?欸——?!!!”
千寿郎瞪大了眼睛,吃惊的样子看起来更像猫头鹰了。
千寿郎震惊得舌头都捋不直了:“姐……姐姐你和兄长……要…结婚了吗?!”
月讪笑,“嘛……大概?”
她倒还好,是杏寿郎说还在交往阶段。
千寿郎压下心中激动,认真严肃地竖起眉头,红彤彤的双眼亮晶晶的。
“什么时候?”
完了。
月看到千寿郎这个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把她刚刚没说完的话当真,她想收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啊这……千寿郎要问杏寿郎才行,姐姐我不知道哦。”
“姐姐要和兄长结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千寿郎喃喃。
短短两句话快把他cpu干烧了。
结婚真的是这样的吗?
既然姐姐不知道,那就回家问兄长和父亲好了!
但月姐姐要是嫁给兄长……
成为他的嫂嫂。
千寿郎肉眼可见地变得十分开心。
月及时转移话题,以免千寿郎继续揪着结婚的话题不放。
“猫头鹰最近还乖吗?”
那只棕色的猫头鹰。
“啊!说起这个,太郎最近确实不怎么吃东西,它有点没精神……”千寿郎眉毛又垂了下去,显得很担心。
“唔……这样啊,那我教千寿郎怎么和猫头鹰说话吧。这样的话,千寿郎就可以直接问猫头……太郎它哪里不舒服了。”月及时改口。
千寿郎闻言一惊。
“和…和太郎说话?”
还能做到这种事的吗?!
月姐姐果然好厉害!
她把手轻轻放在了千寿郎的头上,揉了揉他蓬松的头发。
心里暗叹手感真好……
“是的。不过,等千寿郎长大后…就会自然而然忘记……”
月眼神无奈中带着些许遗憾。
“?”千寿郎不解其意,“为什么会忘记?”
“因为人是会变的。”
月淡淡地微笑道。
……
将发声技巧和解读方式教授给千寿郎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千寿郎学得很认真,在太阳落山之前,月亲自将千寿郎送出蝶屋,在蝶屋外目送着他离开。
小家伙回去时的心情很雀跃,像个刚学会飞翔的雏鹰一般……
身影在消失于视野中时还在挥手道别。
月也举着手遥遥回应。
直到千寿郎的身影彻底看不见,而身后也传来轻巧稳定的脚步声。
“啊呀,是月啊。特地在这里来迎接我吗?”
柔婉的嗓音带着温柔的尾韵,令人如沐春风。
月转身便看到风尘仆仆回来的蝴蝶忍。
虽然眉眼中带着倦意,但扬着温柔的完美笑容的她依旧优雅可人。
月带着些许微笑,“忍,欢迎回来。”
闻言,蝴蝶忍眼眸又弯了弯。
“月现在能够好好地打招呼了呢。”
她不解其意,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啊…这个确实……”
蝴蝶忍只是笑着,没有回答月这个问题的答案,反而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近来几日一切都还好吗?”
她边回答边和蝴蝶忍一起并肩走进蝶屋。
“嗯,挺好的。但我真的不能回狭雾山吗?我觉得那个治疗没什么用……说到底,我到底是有什么病情?”
她已经前前后后把身体检查过好几遍,然而,她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异常。
蝴蝶忍依旧笑意温柔。
“月不能任性哦,主公大人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到的这个医生。他一定能够帮到月的,要有点耐心,还是说,狭雾山那边月有很急的事?”
“嗯…不算吧。”她摇摇头,“有个徒弟在那边,总是挂念着。”
蝴蝶忍笑笑,“这样啊,原来是月收的弟子。唔……如果一定要回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让月离开……但也只能是暂时,时间到了月还是要赶回来才行。或者月把那个弟子接到蝶屋来接受月的训练也不是不行,我想主公大人也会特别准许的。”
“……那样子太过麻烦,还是算了。”月直接否决这一提案。
要是炭治郎来蝶屋,一定会因为祢豆子的存在在鬼杀队本部闹出大动静的。
鬼出现在杀鬼的鬼杀队?!
这种事怎么听都觉得很扯。
蝴蝶忍笑而不语。
.
晚间的时候,左卫门飞了回来。
站在月的肩头不停地蹭着月的脸颊,恨不能和月粘在一起。
月取下它腿上的信笺,一手抚摸着左卫门,一手抖开了纸。
是炭治郎的回的,鳞泷先生倒没有写回信过来。
少年的笔迹很工整,笔触虽然尚显稚嫩,下笔却透着稳重,和千寿郎有点像……
似乎是对于她的关心感到受宠若惊,信的内容稍微有点激动,不停地向她表示着感谢。
月透过信似乎都能看见少年写信时激动的心情和表情……
为什么会激动?
毫无理由。
这个徒弟的脑子似乎不太好,下次用虫给他看看脑子吧。
她这么想着。
“月酱~”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开朗语调自走廊拐角传来。
那抹粉红色的身影像可爱的兔子一样蹦哒了过来。
月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手已经有点快控制不住了。
“蜜璃,会议结束了吗?”
她状似无意地问。
“嗯~!大家这次也交换了很多情报呢,真是太厉害了!那个啊,我从后勤裁缝那里拿到了和小忍一样正常的队服呢~”
蜜璃很高兴且自然地坐到了月的身边,开心地分享着她觉得有意思的事。
翠绿的大眼睛里像是永远都不会有阴霾一般,世间所有的悲伤痛苦都离得她远远的。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月真心为蜜璃感到高兴。
那种有伤风俗的暴露服装,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的裁缝做出来的。
偷工减料到鬼杀队来,虽然耀哉大人家不缺钱,但这种明着昧制服费用的行为真是令人发指!
要是被她发现这个人是谁,一定把他的手砍下来!
“不过呢,裁缝先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哭,真是很奇怪……”蜜璃抱着手似乎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哭?那个裁缝怎么有脸哭?”
蛊族已经算是很开放了,蜜璃那样子的服装连她都表示没眼看。
月很不能理解。
难不成是因为以后不能光明正大昧下制服制作费用所以在哭吗?
还是说是因为……
目光下移,月看了看蜜璃胸前那已经正常了的队服。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然后她的眼神变得隐隐有些危险。
——有机会的话,那个裁缝……
不只双手,那双眼珠子也剜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