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黑市,沈湘君不敢停留,也不敢多看,进了张慕青在路上说过的那间药铺。
沈湘君走进去,压低了帽沿,用木棍支撑着身子,平息着喘息,随即低声音道“伙计,买药。”
伙计从一旁躺椅上慢悠悠的站起身,自然的招呼着道“要买什么样的药?”
沈湘君把所求之药与伙计说了一遍。
“你说的这样的药我这里有上百种,有有解药的还有无解药的,你还得说细致些。”伙计淡笑着应道
“要有解药的,不伤人性命的。”
伙计想了想,随即笑着道“在此稍等,我去取药。”
沈湘君看见伙计进了一扇小门后,不出片刻又走了出来。
伙计把两瓶药递给沈湘君,笑着道“符合姑娘所说的药,只有此一瓶,纹银两百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可议价吗?”沈湘君眉头轻皱道。
伙计眼神平静的看向包裹严实的沈湘君,笑意收敛,沉声道“可以,留下一只手,少一百两。”
沈湘君瞬间噤声了,付了银子。
收到银子的伙计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它叫醉生梦死,此药会通过人的皮肤进入到体内,半盏茶后便会昏迷不能动弹。姑娘若是要用,自己必须要提前先服用解药,请谨慎使用。”
沈湘君道了谢,随即便走了出去。
药铺的伙计看着杵着拐杖离开的沈湘君,随即走出了门外,对着一侧售卖奴隶的大汉笑着道“刚出去的女子听口音是个外乡人,看骨相容貌上等,就是身子骨有些不好,看你收不收。”
大汉盯着沈湘君的背影,眸子闪了闪,沉声应道“收。”
说罢,大汉便离开了摊位。
药铺的伙计小看着被拴在笼子里的奴隶道“你们又要新来一个同伴了。”
披头散发的奴隶看不清面容,也辨不出男女,笼中的人听见伙计的话,身子瞬间抖了抖,眼神充满了恐惧。
沈湘君揣着药不敢在此多逗留,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瞬间面色白了,立即收起木棍,快步挤进人群中!
此时的张慕青正在黑市中找着沈湘君的身影,突然看见一个大汉没有带斗笠,脚步急促,似乎在跟踪人。
张慕青认识此人,是药铺门口贩卖奴隶的人。张慕青察觉到不对,立即跟了上去,拦住了大汉,手中亮出一道令牌,沉声道“你寻错了猎物,她是我的人。”
大汉垂眸看着身前的令牌,随即面色一变,恭敬的道“是我莽撞了,既然是贵客的人,在下与你说声抱歉。”
张慕青收回令牌微微颔首,没有走开的意思。大汉在前走,他便跟在后面,如同押着一个犯错的人前往了药铺。
张慕青走时,回头看了一眼沈湘君淹没在人群中背影,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沈姑娘究竟是真的身体不好还是装的,看她的身姿简直比他都还要矫健。
沈湘君出了黑市,见入口处已经没了张慕青身影,便立即转身往珍宝阁而去。
此药本就是禁品,他若是知道对他也没好处,还不如就此别过再也不见。
鹤白出茶室手中端着沈湘君用的笔墨纸砚,准备给她送回房,随即便看见沈湘君苍白的面色泛红,呼吸急促的靠在走廊的木墙上。立即问道
“沈小姐这是怎么了?”
沈湘君尽力平复着呼吸,弱声应道“无事,不过方才走急了。”
随即便看见鹤白手中所托之物,转言道“这是做什么?”
“爷已经回府了,属下想着把这个屋给退了,为沈姑娘省下些银子。”
沈湘君看着眼前带着善意的鹤白眸子微动,觉得身体恢复了些力气,便从鹤白手中接过东西,轻声道“鹤侍卫可有婚配?”
鹤白立即后退了一步,似乎被吓到了,面色微红的对着沈相君如实应道“没有。”
沈湘君苍白的唇上勾起一抹笑意道“我家招赘婿,鹤侍卫要不要考虑一下?”
面对沈湘君大胆的发言,鹤白心中一抖,脸却不由自主的更加红了,爷对沈湘君什么态度,他是最清楚的,若是让爷知道沈湘君有意招他为婿,只怕得剥他的皮!
“沈小姐莫要说笑,还是早些回房去休息为好。”
沈湘君见此脸上的笑意更甚,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在沈湘君离开后,走廊上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鹤白做为侍卫,对此很是敏感。方才被打趣时他没注意,此刻却只觉得血腥味往他鼻子里钻!
鹤白看着沈湘君紧闭的房门,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能染上血腥味还经久不散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菜市场斩首台,菜市场今日没有罪犯问斩,那就只剩下黑市了!她去了黑市?!
沈湘君关上房门口身子一软便靠着门坐在了地上,立即从袖子里拿出一枚药吃下,压住心口的撕裂痛感!
每当心疼的厉害时,沈湘君心里的恨意便对楚离忧要深一分!
她怀疑她前世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才遇上了楚离忧这个恶人!
昌平侯府的祠堂中,楚离忧正跪在列祖列宗面前抄写着家规。
鹤白走了进去,对着楚离忧低声道“爷,沈小姐回来了。”
楚离忧目不斜视的专注于笔下,一本厚厚的家规下露出一封拆开的信封。
“没逃跑就行,不必在意。”
鹤白看着自家爷,接着道““沈小姐回来的时候身上血腥味非常浓烈,属下猜测她可能去了黑市。”
黑市里除了违禁品,清白之人入市可能还会有去无回,一般人对黑市避之不及。沈湘君却冒着风险前往黑市,他该说好胆魄,还是该说她找死!
楚离忧笔锋一顿,阴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道“派个暗卫跟着她,别让她死在别人手里了。”
鹤白应了下来,随即道“可需要属下去查一查她买了什么?”
祠堂中香火缭绕,楚离忧在此处,面色倒是难得的平静了下来,清亮的眸色看着纸上游走的鼻尖,不以为然“她现在不过是孤零一人,无依无靠翻不起任何风浪,不用理会她。”
沈湘君这两日时时刻刻都把药揣在怀中,以防备楚离忧。奈何这两天楚离忧不见人影,让购买的药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李伯欢躺在床上,看向屋内坐着的沈湘君“面色怎么比爹的还难看,可是又熬夜抄书了?”
沈湘君转眸看向李伯欢应道“我没事,爹不用担心。”
“湘君现在只需要把身子养好,什么都不要想。你大伯给我补贴了不少银子,够我们下半辈子用了。”李伯欢对着沈湘君温声道
楚牧飞待她爹娘极好,她身为一个局外人也能看觉到两人兄弟之间的情谊。沈湘君怀中揣着的药瓶突然有些烫人,竟有些犹豫该不该对楚离忧用药。
李伯欢看着沈湘君,犹豫的道“那日你大伯说要接我回府便几日都没了动静,爹有些担心他,怕他府上闹起来。你帮爹去趟昌平侯府带个话,就说只要在王城,我不一定非要进昌平侯府。”
沈湘君听闻顿时感觉有些为难,总感觉她还是不要去昌平侯府的为好。
沈湘君看着李伯欢脸上的担忧,拒绝的话在嘴边拐了个弯低声道“好,等会用完午膳了去?”
这两日李伯欢总感觉心里不安,宫里的人已经得知他回来了,却一直没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沈湘君向路人打听了一下昌平侯府所在,便杵着走了过去。
看着眼前气派的朱门,沈湘君明眸微晃,走上前道“我是李伯欢之女沈湘君,托我爹的嘱咐来此求见右相。”
守在昌平侯府守门的两个家丁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为异,随即低声道“还请姑娘在此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