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之内,楚老太太和楚牧飞两人看着楚离忧时都有些好奇,不知道他把一家人聚在一起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唯独只有诏安公主眼神中露出了担忧之色,心中只觉得不安,似乎隐隐预感到楚离忧想要说什么。
楚离忧在三人都坐下后,退了厅堂内所有的下人,就连伺候在楚老太太身边的兰姑也让其出去了。
楚离忧上前,一一亲手为三人泡了杯茶,随即退回厅堂中站着道“祖母与爹娘先喝茶。”
楚牧飞眼神扫过热气腾腾的茶杯,又看向楚离忧,心里似有猫爪在挠痒痒般难受,道“你有话快说,别在爹面前卖关子。”
楚老太太认同的微微颔首,还是依着楚离忧所说端着茶慢悠悠品着。
唯独诏安公主带着不安劝道“离忧,万事想好再开口,莫叫你爹和你祖母动气了。”
楚离忧微微颔首,看向诏安公主道“看来娘应该是猜到了一点。”
诏安公主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似心中有着千千结都想随着这口气叹出去。
楚牧飞扭头看向诏安公主问道“你们两人暗地里通过气了?到底是何事?遮遮掩掩的让我好生好奇啊。”
诏安公主欲言又止的看着楚牧飞,轻声道“他不与你说的事,又怎么会让我知道,我似有些猜测但也不知道准不准吗,你还是等着他与你坦白吧。”
能用上坦白二字似在暗示此事并不是好事,楚牧飞神情微敛,再次看向楚离忧的眼神充满了审视的意味。
楚离忧在几人都喝过茶后,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几人正色道“孩儿在外有了一子一女,儿子名叫楚弦玥,女儿唤楚歆玥,目前养在江城。”
楚牧飞先是一愣,审视的眸子慢慢变的慎重,无妻先有子?!这逆子怎么敢的?!当今皇上虽上位时废除了无妻不可有子的条例,文武百官面上虽不说,但暗地里都无人推崇被废掉的条例。就连花花肠子一大堆的穆渊依旧遵从着老规矩。如今这条例既然在他昌平侯府被打破了,这以后谁家的女子愿意入他们昌平侯府的门!
“那一双孩子母亲是谁?”楚牧飞沉声问道
楚老太太眉头皱起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守规矩,若是想要娶妻与家里说一声便是,何必做出这样的事。”
诏安公主在楚离忧开口的时候便已经收回了视线,想起了去年沈湘君出嫁时,戴面具迎亲的男子。侧开了头,不愿再看楚离忧一眼。
她诏安乃天潢贵胄,不过是在年轻的时抉择上犯了一点错,老天爷就要惩罚她狠,真是好没道理!
楚离忧没有退缩,知道接下来的话说出口,肯定不会得到善了,但还是直言道“孩子的母亲是沈湘君,李伯欢的养女。”
世间只有一个沈湘君,他们也都只认得一个沈湘君,就算如此,楚离忧还是不愿让他们想到别的女子身上去,直接说出了李伯欢的名字。
“祖母与爹要打要骂,孩儿都认,只希望你们别用异样的眼光看那两个孩子!”
楚牧飞瞬间面色黑沉,拍着桌子站起来怒骂道“沈湘君就算是李伯欢的养女,那也不是你可以的动了的!你这个不孝子!你怎么如此混不吝色!做这样的混账事!你二叔才刚入土!你就害得他不得安宁!看我不把你打死赔罪!”
还用异样眼光看两个孩子?!楚离忧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楚老太太颤颤悠悠的站起身,桌上的茶已经完全没心思喝了,指着楚离忧半晌气的说不出话,明眼人都知道李伯欢有多宝贝沈湘君。
一马车的书籍,李伯欢不舍得留在昌平侯府,从王城带到了江城,又从江城带回了王城。那书本往日里李伯欢都不愿给楚牧飞看一眼,却本本都给沈湘君,不仅如此,还本本都与她讲透。落魄的李伯欢除了无银给予沈湘君,基本上把能给的都给她了!
这小子现在动了李伯欢的眼珠子!这不就是要气的李伯欢死不瞑目!!
楚老太太急促的叹了几口长气后收回手,看着跪在地上毫无愧色的楚离忧,老眼含泪唉声长叹道“这都算什么个事,老天爷真是见不得我昌平侯府好啊!”
慢慢挪步往外走去,路过楚牧飞时唉声道“牧飞啊,该打打,不要手软,但别伤他性命,我昌平侯府本就人丁凋零,这一代只有他一个孙子了,万事以活人为主。至于伯欢那边,自有我这个做娘的到时候去与他说道。”
楚牧飞怒瞪着楚离忧,没有应答,怒喝着让下人上家法!
诏安公主忧心的看了一眼楚离忧,一句话也没劝,转身追着楚老太太去了。
楚老太太年纪本就大了,此事折腾,心力交瘁。因不舍把楚离忧折腾的太狠,心里便觉得对不起李伯欢。更想见一见楚离忧与沈湘君的那两个孩子。
诏安公主追出来,立即搀扶住了楚老太太,低声道“我送母亲回院子。”
楚老太太红着眼侧眸看向诏安道“公主啊,我昌平侯府一直对的起你,还记得你进门时说了一句楚牧飞不可纳妾,我等便遵循至今。如今换我老太太来求你,若是伯欢的养女回来了,让离忧娶她为妻吧,让伯欢安些心可好?”
诏安红唇微动,对上楚老太太的视线,轻声应道“娘放心,儿媳知道了。”
屋内楚牧飞的竹棍抽打在楚离忧身上,怒声道“你这混小子!爹与娘教你的规矩与礼仪都去哪了?!我自誉清朗家风,却遭你如此败坏!”
楚离忧咬着牙一言不发,低声道“爹,我知错了。”
楚牧飞看着绷着脸的楚离忧,脸上有忍耐有痛苦,有妥协,唯独没有悔改之意,气的瞬间手中竹条抡的更重了,恨不得抽的这口是心非的小子下去与李伯欢亲自道歉!
“你究竟有多恨二叔和沈湘君!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楚牧飞怒声呵道
楚离忧忍着疼喘息道“我不恨二叔,也不恨沈湘君,只是想要她而已。”
楚牧飞气的一竹条抽在了楚离忧脸上,恨铁不成钢的怒道“有你这样想要一个女子的?不给名不给份去无媒苟合!你知不知道女子名声多珍贵!当初你娘做错了事,害了那女子,你二叔抛家去赎罪时,我昌平侯府有无脸去拦,你二叔的结果你可看到了?”
一直忍耐着的楚离忧似突然被打疼了一般,红着眼哽咽着道“沈湘君她不要明媒正娶也不要什么名分!她甚至连我都不要!爹, 我也想给她,可她不接受啊!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被谁藏起来了,我在她消失的地方掘地三尺,都没找到一条去见她的路!”
楚牧飞听着突然抽噎的楚离忧,握着的竹条微顿住了,压住心里的诧异,恨其不争的踢了一脚楚离忧怒声道“就算她不喜欢你,你也不能强行让她给你生孩子!这像什么话!”
楚离忧看向楚牧飞,眼神如孩童般祈求真理一般问道“爹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楚牧飞咧咧嘴,看着眼前向他寻求答案的楚离忧,心里憋的慌,扔了竹条,怒声道“就你往日那般恨不得杀了她的样,她能喜欢你才怪!你给我滚去跪祠堂,看见你这逆子心就痛!”
说罢便踹着楚离忧往祠堂去了。
昌平侯府的祠堂换了一处地,往日里,祠堂上方摆满了灵牌,如今只摆了楚离忧这一支的祖宗。
楚离忧看着上方零散的灵位,有一块新的特别显眼,刻着楚伯欢的名字。
楚离忧端跪在下方,看着楚伯欢的灵位出神。
楚牧飞拎着两坛子酒进了祠堂,随即也跪了下来,把手中的酒丢了一坛给楚离忧道“接着。”
楚离忧有些诧异的看着楚牧飞,哑着嗓子道“爹怎么来了。”
楚牧飞掀开酒布,往楚伯欢的灵位前倒了三杯酒,沉声道“养不教父之过,你做错了事,爹哪能没有责任。爹打你一是因为气你做事混账,二则是恨自己无用,当过右相的人,居然连你也没能教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