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禁军士兵悉数被杀，顺着七零八落的尸体望去，敌人也只剩灵人兵和云书羽了。
“高兴吗？”云书羽咧嘴一笑，眸底充斥着血色，“只剩你们俩了，好兄弟死可同穴，这墓地选得还不错吧？”
柏清玄紧紧贴着蓝昊天肩膀，抬嘴冷笑一声：“世子殿下办事委实周到，只是不知，万一殿下不幸罹难，我们该把殿下的尸身葬在何处？”
这话略带挑衅，又颇有些嘲讽，云书羽最在意妹妹汐羽，现如今却连汐羽的坟冢都不敢公开示人。
“你！”云书羽嘴角一抽，心中怒火翻涌，“不劳柏大人费心，云某自有归处！看剑！”
灵人兵的攻势较之先前更为猛烈，二人很快脱了气力。
* *
鱼菲然带着青雪赶至玉清山下，抬首看时层峦叠影、云雾缭绕。
“二姑娘，都这么晚了，姑爷真会在营地外头等咱们么？”
青雪心中狐疑，走两步便要重复问一次。
鱼菲然沉下眉头，敲了敲她脑门道：“死丫头！不想去你就先回，一直絮絮叨叨的烦不烦！”
“奴婢错了……”青雪摸了摸额头上的痛处，垂下脸不再发话。
主仆二人沿着山上溪流一路攀缘，一个时辰后遇见猎场外围巡防的士兵。
“你们两个打哪儿来的？胆敢擅闯皇家禁地！”
那士兵晃着刀，凶巴巴吼道。
鱼菲然从腰里掏出一块牙牌，一脸镇定自若答他：“我们是蓝副统领的家眷，是蓝副统领请我们来的。”
士兵翻看了一回牙牌，抬眸觑了二人一眼，见她们手无寸铁，又是女眷，才松口气道：“进去可以，但不许乱跑，只准在营地呆着，听明白了么？”
“是，奴家明白。”
鱼菲然嫣然一笑，微微福个礼，赶紧带着青雪走进猎场。
夜露深重，寒气凛人。
二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忽闻林子里隐隐传来铿锵声。
“等等，”鱼菲然尖着耳朵听，拉了拉青雪的手：“听见了没？”
“什么？”青雪一脸懵懂。
“有人在那面林子里，好像在打斗。”鱼菲然脱口而出。
青雪立时吓得六神无主，支支吾吾说道：“那、那二姑娘我们快走，别、别被他们发现了！”
“怕什么！”鱼菲然昂起头，大大咧咧道，“皇家猎场能出什么乱子？我们不妨过去瞧瞧！”
“可是二姑娘，我们不是说好来见姑爷的么？”
青雪拽她不过，急得跺脚。
鱼菲然硬拖着她往前走，“别怕，有我在呢！”
一路拉拉扯扯，穿过薄薄白雾，定睛看向那片刀光时，鱼菲然差点崴了脚。
“小蓝哥哥……”
“二姑娘……”青雪立忙捂紧她的小嘴，低声道：“千万别出声，那些人拿着刀呢！”
鱼菲然奋力掰开她的手指，眼泪止不住簌簌往下掉，“可那是小蓝哥哥，他……我该怎么办？”
“二姑娘别急！”青雪急中生智，“看样子是遭人袭击了！我们先回去找人帮忙才是！”
“嗯……是……”鱼菲然张皇点头，拉着青雪哭道：“你先回去，我留在这里。”
青雪闻言大惊，抓起她胳膊道：“二姑娘，奴婢怎能一个人回去？您留下来又没法救姑爷，奴婢不同意！奴婢绝不答应！”
“青雪……”鱼菲然一脸乞求地望着她，青雪咬咬牙，冲她使劲摇头：“别再耽搁了，二姑娘！”
鱼菲然半是张皇半是哀切，定定望去，打头砍杀蓝昊天那人背影像极了云书羽。
仔细看时，才发现那人顶着张烂脸，侧脸轮廓分明就是云书羽！
她心里乱成一片，“怎么会？这到底怎么回事？”
嘴上呢喃，身子忍不住挣脱束缚，慢慢朝那群人走去。
青雪吓得脸色惨白，一把抱住她道：“二姑娘，不能去……”
“那是云大哥和小蓝哥哥，”鱼菲然哑声道，“他们为何会打起来？不能啊！不可能啊！”
话音未落，她突然脚下用力一蹬，双手甩开青雪胳膊，冲进刀光漫天的人群。
“二姑娘——”
一声高呼，响彻山林，惊动激战中的数人。
蓝昊天余光扫去，竟瞧见迷蒙山雾里跑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菲然？”
鱼菲然边跑边哭，失声喊道：“小蓝哥哥！云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
蓝昊天心口一紧，忙冲她摆手：“别过来！菲然快离开这里！”
“不要，”鱼菲然断然拒绝，面上一怒：“停下来！都停手！你们疯了么？”
“菲然妹妹？”云书羽停止攻击，侧首望向来人，面上倏尔一哂，随即飞奔过去抓住鱼菲然肩膀，“菲然妹妹，你来得正好！”
“云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鱼菲然被他紧紧箍着，动弹不得，脖子上忽然传来一阵凉意。
“别动，菲然妹妹。”云书羽笑得诡谲，“再动，可就回不去了！”
“你……”鱼菲然气得咬牙，忿忿道：“云大哥，到底为何？为何要骗我们？”
“为何？”云书羽讪笑，“你看看我的脸，难道还不明白么？”
蓝昊天被灵人兵团团困住，抽身不得，急急喊了一句：“云兄，你别伤害菲然！她没欠你们的！”
“安心，”云书羽挟着鱼菲然往前挪，将剑抵在她喉头，“我当然不会杀她。”
“那你想怎样？”鱼菲然侧眸，冷冷睥着他，“放开我，你到底是不是云书羽了？”
这话问得他一震，沉默片刻，他幽幽开口道：“云书羽？他早死在长石山谷底了，我是云书羽的鬼魂，专门回来找你们索命的！”
“你疯了！”鱼菲然怒视着他，“裕钦侯世子殿下温润风流，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云书羽仰头笑了几声，面目比鬼魅还要可怖。
“菲然妹妹别急，待会儿你就知道为何了。”
说完，朝灵人兵喊了一声，立时便有一人冲了过来。
“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云书羽收剑，灵人兵反扼住鱼菲然的双臂。
柏清玄一直没发话，害怕招惹鱼菲然生气。
“屹之，你还能坚持多久？”
他问。
蓝昊天余光盯着鱼菲然那头，沉声答道：“一炷香，或许不到。”
话刚出口，云书羽的剑便刺了回来。
“锵——”
二人利刃相撞，擦出一片火花。
“给你一条活路，”云书羽冷着脸，嘴角微弯透出一抹讥讽，“杀了鱼菲然，我让你活！”
蓝昊天立时怒火攻心，目光一凛道：“云书羽，你真是疯得无可救药！”
他用力一推，将云书羽连人带剑击退数步。
蓝昊天踉跄一下，背后突然冲来一人，扬刀砍在他肩胛骨上。
“呃啊——”
他忍不住惨叫一声，背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屹之！”
柏清玄失声惊呼，一时大意，被十余把利刃生生压了下去。
鱼菲然急得落泪，狠狠跺了身后之人一脚，却压根没听见那人吱一声。
“放开我！放开我！”
灵人兵分毫没有反应，任由她推搡挣扎。
“瞧好了，蓝昊天。”
云书羽忽然调转剑刃，扑向不远处的鱼菲然。
他一面跑，一面回头吆喝，“你不杀，那便由我来替你杀好了！”
“不要！”蓝昊天忍着剧痛，赶忙起身追去。
柏清玄瞧着不妙，大吼一声：“屹之，小心陷阱！”随即使出全力一击，用剑气扫倒四周灵人兵。
二人同时追了过去，云书羽却在鱼菲然跟前骤然停步。
剑锋离着鱼菲然的脸只有半尺，她吓得面无血色，差点晕厥过去。
云书羽冷嗤一声，故意将剑收了几分，待到蓝昊天靠近，又突然发力刺向鱼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