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自己的肺管子里,上不上下不下憋的极为难受。
他对刘华的态度选择了相信,终究只是个女人。
刘华顶多上是柔顺,聪慧到只有一些,真正让胤禛最满意的是她为自己着想。
——臣妾只愿陛下欢乐
这曾让他心动不已,一遍又一遍的容忍。
甚至给了她皇贵妃这个高位,话说就凭她的出身,肯定是当不上皇贵妃的。
佟佳氏只不过是个遮羞布,父兄侄子,侄女皆姓刘,她倒姓佟佳。
胤禛嘴里发苦,有一股恶心感觉。
这几夜他的脑袋总是嗡嗡作响,太阳穴也突突跳的厉害,舌苔也开始发肿。
大部分时间都在床榻上住过,见的最多的也就是刘华。
安陵容善香料善刺绣,他清楚。但胤禛不认为安陵容拥有这个胆子,会对自己动手。
胤禛初见安陵容时,就知道他惯是会说好话,讨别人开心的。
皇额娘被她哄得一愣一愣,明明已经落选,但还是把她提了上来。
其中存着心思,胤禛也是知道。皇家并不需要太聪明太漂亮的美人,需要的是延续子嗣。
所以遇到甄嬛那张脸时,皇额娘才故意设计。
结果自己终究是忍不住,让她入宫。
——紫禁城的风水养人,定不会叫你玉减香消。
只可惜,塞外草原风雪寒,香魂一缕入孤途。
但,那也是甄嬛背叛了朕。朕已经对甄嬛足够多的纵容,相信了她一次又一次她,没有处决一次又一次。
终归是莞莞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去巫山非云也。
求态而非拟真拟,不是还有傅嫔和贞氏在吗?
胤禛那些美好的回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所打破,他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但允礼握着兵权不放手,胤禛必定起了杀心。
刘华终究不是甄嬛,安陵容也定不是允礼。
她们两个是不能合概而论的,闹到最后,孩子终归是自己的。
若说安氏真有胆子敢谋害朕,也要想方设法,几接近,而不是避宠多年。
朕已经许久没见过安氏,连她的样貌都快记不清楚。
安氏胆怯,出身微贱,目不识丁。定是没有胆子和手段谋害朕的。
还有刘华,胤禛一直都很信任。
说完全清白,什么事都没有做过,肯定是没有的。
齐月宾所言,肯定是有真有假,就如当初江福海招供一样,也是有真有假。只不过真大于假。
他刘华做出的事情,包庇瑛贵人与弘时有染,这应该是维护自己的颜面。
或者也是心软不忍心,胤禛不是不清楚,瑛贵人与弘时除选秀以外并无相见,是弘时一厢情愿。
他当时将弘时赶出去,只留下弘历,也是给外面的宗室贵族做个样子。
三阿哥弘时人品不端,确实不堪大用。
胤禛越想越觉得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一声。
心想朕真的是老了吗?怎么最近身子越来越差?明明已经调养过了,连泡脚都是用的药桶。
这宫中的生活,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无奈。
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心思和目的,每一个笑容背后都可能隐藏着阴谋和背叛。
胤禛受到的背叛与阴谋已经够多,真心和假意往往相参而行,真心不过是点缀。
\"皇贵妃的人品,朕是信得过的。至于银子的事情,也是皇贵妃母家外家的东西。
古往今来,借势而为的人不在少数,否则又干嘛要攀高位呢?齐氏,你敢说你自己不是为了家族攀高位。\"
齐月宾驾驭的自己已经酸痛了的腿,麻木的像胤禛的床榻前前进。
刘华故作姿态,双手张开,像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挡在胤禛身前。
小厦子也做好了准备,准备随时拿下。
夏刈暗自抹着冷汗,皇上对四阿哥的态度,他这种亲近之臣是清楚的。
刘华真的是太难得罪了,自己查出来也着实有些东西,刚才确实是避重就轻。
窗外,阳光明媚,可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胤禛望着那片湛蓝的天空,隔着狭小的窗户,觉得眼睛有些疼痛。
刘华移动着身躯当光线完全挡住,满头珠翠比甄嬛都要华贵,珠钗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齐月宾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这宫中的秘密和背叛彻底查清楚,绝不姑息任何一个伤害他的人。
但现在连他都不信自己,自己这么多年来,只是一个制衡的工具吗?
那为什么要给自己贵妃的尊位?年世兰已经死了,甄嬛进宫时也不过是妃而已。
这天下的情,哪里有这么简单的。
愧疚也是一种情,皇帝对下位者的施舍,丰厚至极。
那也仅仅只是施舍,不是其他。
\"皇上竟然不信臣妾一分吗?皇上,真以为刘氏什么都不知?\"
胤禛非常理性的说着:\"皇贵妃倘若真的什么都不知早就死了,这后宫总是要有些手段的。
她没有给朕添过麻烦,给朕生了一个五阿哥。
将四阿哥教导成现在这个样子,确实该赏。\"
\"那月宾呢?我也能为皇上生孩子,但是皇上你不让我生。
我也能帮皇上协理六宫,我协理六宫的时候不是也没出错吗?手段严明,上下哪个不服。\"
齐月宾眼泪水模糊了她的胭脂,分出了一条线,像是分隔云雾的光影。
她老了,此刻显得萧瑟凄凉,而并非苦苦可怜,惹人怜惜。
\"这不是你冤枉皇贵妃的理由,你听皇额娘的话,就不听朕的诏令了吗?这大清是朕的天下,朕才是天子!
朕要罚你,没有人敢阻拦朕,去你的贵妃位,降位为妃。\"
\"皇上!月宾……\"
\"御前侍卫还愣着干什么?把她给朕拖下去,惹得朕心不静,连安心养病都不能。\"
钮祜禄.讷亲如风一般的快速涌入胤禛的榻前,齐月宾并没有挣扎。
只是凝视着胤禛,因为刘华遮挡的缘故,只能看到她繁复的光纹。
\"并妃娘娘,不要让奴才为难,您自个儿请吧。\"
\"四爷,月宾言尽于此,苦果也是您自个吃,您会后悔的。\"
这一声四爷,仿佛跨越了时光,让胤禛恍惚间想起了在雍亲王府中的齐月宾。
\"去吧,这没有当面杖罚你,已经是顾念了旧情。\"
齐月宾苍老了十几岁,被吉祥扶着站都站不稳,斜着身子出了养心殿。
\" 皇上,臣妾多谢您相信。臣妾会处理好家中的事情。\"
侍齐月宾走后,刘华立刻请罪。
\"这是一些小事罢了,如果这算罪的话,满朝的大臣没几个是干净的。
朕觉得今日精神头已经好了不少,你先回去休息吧。\"
刘华看了一眼夏刈,知道他还有话没说完,或者说胤禛还要再一步询问。
或许是今日自己的事情,或许又是甄嬛和允礼,但此刻自己已经不能再留下去。
\"萱儿知道了,望四郎长乐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