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细作”,杨存便后脊一凉,再听到容百川意有所指的问话,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容百川并非想要他的回话,嘴角微勾,冷笑一声。
随即转身捡起地上的卷轴,扶膝站起来。
朗声一喊,“关门。”
砰砰砰砰……
宫殿大门随即一扇扇重重关上。
殿内的朝臣登时慌乱起来。
他不是要证明自己无罪嘛?咋又搞上谋反的惯有操作了。
还有禁卫军为什么要听他的话关门,容百川果真是要谋反的没错吧?
容百川双手举起卷轴,看向高座上的皇帝,眉眼带笑,语气轻快,
“陛下可还记得绊脚石谜语?”
闻言,皇帝眉宇微动,抬手示意。
涪陵立刻去将容百川手中的卷轴取回。
“绊脚石谜语”是皇帝和容百川儿时上课传纸条商量给某某人使绊子时琢磨出来的文字暗号,只有他们二人知晓。
皇帝看着手中卷轴,涪陵适时递上笔墨。
皇帝将卷轴全部展开,从后往前,一边慢慢细看,一边落笔勾划。
某些朝臣看着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不禁背脊发凉,彻骨生寒。
他们虽已做好暴露牺牲的准备,但还未扳倒容百川,就这么被全部揪出来,这次所谋之事不但前功尽弃,这些年的努力也将毁于一旦。
几人微不可查的对视一眼。
这里不是容百川的一言堂,只要咬死不认,告他污蔑,他便不能奈我何。
某些朝臣虽也紧张,但却是在想,
我平时交好的人里会不会有细作?会不会被当叛国处理啊?
老天保佑,我的好友不是细作!
在殿中所有人心思各异的揣测中,皇帝的名单终于标注完成。
涪陵递上白纸,他将其誊抄下来。
接下来就是宣读死亡名单的时候。
看着涪陵手持“死亡名单”上前,咽唾沫的声音一声响过一声。
涪陵瞟了一眼站在容百川身后侧方的杨存,开始念读,
“谏议大夫杨存……”
第一人一出,众朝臣哗然!
“怪不得他今日这边积极上奏,原来是细作……”
“我就奇怪了,杨存这人一向胆子小,今日怎的这般胆大,敢如此针对容将军……”
小声的议论在继续,涪陵的念读也在继续。
“大都督府司马朱伟忠,侯德山,费寒,牛嘉,江敬……”
每念一个名字,凡是在大殿中的都被禁卫军扣押。
不参加早朝的,已有大理寺介入。
“干什么?!抓我干什么,放开……”
“本官犯了何事,大理寺怎的随意抓人……”
大理寺内。
“应少卿,请吧。”
大理寺少卿应安,从容百川书房找出那份卷轴之人。
应安放下手中书卷,慢慢起身,看了眼门口严阵以待的众人,再看向站在近前的蒋凌宇,笑着道,
“蒋少卿这是何意?”
“有些事需要应少卿配合调查。”蒋凌宇直直看着应安,神色意味不明。
这个并肩而行的兄弟,竟然是敌国细作。
“好。”应安依旧笑着。
跟着走出房门,应安趁人不备,从袖中掏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向押解自己的衙役的喉咙。
蒋凌宇见寒光闪过,迅速揪住那名衙役后颈,将其后扯,避免了他血溅当场,却让应安逃脱了。
“追!”
……
此时的殿门紧闭的金銮殿中,涪陵念读完所有细作的名字。
殿中已有包括杨存在内的五位朝臣被押解到中间。
有的朝臣见其中就有自己相交多年的至交好友,登时吓的眼白一翻,倒了下去。
周围的人怕惹祸上身,没一个去扶的,甚至给他让出了一个异常明显的空间出来。
“陛下,这都是容百川为了脱罪的污蔑……”
“陛下,冤枉,臣等冤枉啊……”
大殿中喊冤声不断。
“放心,现在给你们解释你们冤不冤。”
容百川轻蔑一笑。转身面向皇帝,拱手道,
“陛下,协助北夷二皇子谋取北夷皇位,确有此事……”
“陛下,这是容百川和北夷的阴谋,您可不能着了他们的道……啊——”
杨存急的给自己开脱话未说完,就被容百川一脚踹倒。
“次次打断我说话,你是耳朵坏了,听不出别人话未说完嘛!”
瞪了眼倒地捂胸闷哼的人,容百川继续说道,
“此份名单是臣安排在北夷二皇子身边的细作,以此等方式传达与臣。底下有北夷二皇子的私印,是以,这份名单千真万确。”
名单上的人他已经带朝夕去一一见过,确认是奸细,没有冤枉任何人。
“陛下,这是污蔑,我是地地道道的东邬人,不是北夷细作!”
“是啊,陛下,这都是容百川的阴谋,他想搅乱朝堂,趁此给北夷进攻我朝的机会……”
“陛下,容百川此人心思深沉,您不能相信他的片面之词……”
“是不是我的片面之词,查查你们的身家背景,祖宗三代不就知道了,带下去。”
禁卫军统领没理容百川的命令。
笑话,听他命令关了门已经藐视了一次皇威,再来一次他可不敢。
他看向皇上,见皇上点头,遂将人全部带下去。
朝堂上一时间安静下来。
大部分朝臣还处于懵逼状态。
不是容百川谋逆案嘛?怎么变成细作肃清案了?
那还谋不谋逆了?
“容百川。”沉吟许久的皇帝开口了,“此事,何时开始的?”
“五个月前……”
“五,个,月,前!”容百川刚开口,皇帝咬牙切齿道,“若是不被搜查出来你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皇帝恼怒的再次用力将卷轴甩到容百川身上。
倒不是皇帝恼容百川瞒着他,他是气这么大的事,容百川不跟他通气。
当拿到这份卷轴时,他是真的担心容百川搞不定。
安南侯出来指证容百川有谋反嫌疑时,他脑中突然浮现一段相似的的画面。
那个画面里有鲜血,容百川的血,喷在他脸上,还是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