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目。
上次听到这个词，还是方渡在编故事，在石掌柜面前装神弄鬼。
当初晁家就在用各种邪法，意图养出这种怪物，但最终失败了。
“这玩意竟然真的有活的？”方渡也是头一次开了眼了，“我一直以为它只是在传说中存在。”
“黄泉界邪门的东西多了去了。不然你以为传说都是哪里来的？”
傅云擎随性地摆摆手。他当黄泉司主好多年，什么样邪门的东西没见过。
“所以这个十二目很强大？”
“是很强。但在你我面前，也不过是个黑黢黢的小宠物罢了。只是这家伙藏匿的工夫一流，我好几次都发现它的踪影了，就是抓不到它。”
方渡想了想，又问傅云擎：“那它有没有什么习性？喜欢吃什么？”
“它就喜欢吃一些修炼成精的妖，但这修真宗门，哪里能发现这种东西？那只黑狐狸已经被吃了，我正想着从什么地方再抓一只过来呢……”
说到这里，傅云擎的声音一顿。
他和方渡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同时低头，看向方渡怀中的狐狸。
灵狐低低叫了一声。
“昂？”
方渡摸摸它的头。
“今天委屈你了，之后再请你吃好吃的。”
“昂！！”
灵狐突然大幅度挣扎起来，被傅云擎用黑色的布袋一套。
“轻点，别把它弄伤了，我回去还得治。”
“放心放心，我做这种活仔细着呢。乖乖乖，别挣扎，事成之后我也请你吃好吃的。”
灵狐被套在袋子里，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放弃。
它只能在袋子中可怜兮兮地哀鸣着，但是方渡和傅云擎是两个铁石心肠的家伙，根本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情。
是夜。
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带着一只动来动去的袋子，在黑夜中穿行。
方渡本想要抱着袋子，但是被傅云擎拒绝了。
“如果让你来抱着袋子，你只会心慈手软。”
“我怎么会心慈手软”
“你现在还会嘴硬。”
“……”
方渡沉默。看了一眼袋子中可怜兮兮的白狐，确定它安然无恙后，才又把它交还给傅云擎。
“那你来。”
傅云擎寻了一片林中空地，将袋子挂在最高的一棵树上。
袋子弹动几下，便一动不动了。灵狐或许已经认命，乖乖待在袋子里，但方渡更怀疑它是到时间困了，睡着了。
做好这些后，方渡和傅云擎便找了一处隐蔽地方躲藏起来。
寒风刺骨。夜里的凉气盘着两人的脚底逐渐向上，沁凉了人的整个身体。
两人藏在树丛中，静静地等待着。
周围静得出奇。
忽然！林中起了一阵妖风，这风中蕴藏着大量的不祥之气，让方渡这种天生灵气较强之体，顿时感到极为不适。
反观傅云擎，因为是黄泉司主，习惯了这种气息，神情寻常。
他从怀中拿出一只红色的香囊，递给方渡，让他揣在怀里，时不时拿出来放在鼻子下面嗅闻。
“黄泉特供，拿着吧。”
香囊能够排解体内积郁的浊气。有了这个香囊，方渡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较之方才舒服了不少。
此时，在那股阴风之中。渐渐显出了一道庞大的身影。
那影子最开始只有巴掌大小。随着妖风越来越盛，那身影不断扩大弥漫。最终竟要把整个林间空地铺满！
方渡和傅云擎稍稍向后半步，避开了黑影的边缘。
方渡低头看见黑影的上方不断冒着的气泡。那些气泡膨胀又破裂，污浊之气刹那间从破掉的气泡中弥漫开来。
这股瘴气极为不祥，而且扩散得很快。
附近巡夜的弟子察觉到了，立刻禀告雷雨游。
雷雨游思忖片刻后，告知弟子不必管它。
今夜是方渡行动之夜，不能妨碍他。
回到方渡这边。
此刻的他微微站了起来，身子前倾，凭借绝佳的实力看得清楚。
在那巨大的黑影之上逐渐浮现出一只眼睛。那只眼睛类似人眼，却比人眼要巨大十倍。它像落在地上的血红月亮，不断涌出鲜血一样的粘液。
紧接着，在方渡的脚边也出现了这样的一只眼睛。方渡低头，甚至能看见那眼白上的每一道血丝。
他一侧身，躲在了一棵树后，遮住自己的身影，以此来避开和眼睛对视，免得对方发现他。
方渡惊觉这样的眼睛越来越多，一只接一只，慢慢布满整个黑影。
他粗略一扫。在这里的眼睛足足有上百只。
无数的眼睛构成了一张监视之网。一只飞鸟误闯入网中。那眼眶的周围顿时生出一圈利齿。将飞鸟攫取、吞噬。
散落的羽毛和飞溅的血液，就在方渡的面前。鸟雀的惊叫，在耳畔炸起。
方渡目睹了眼前可怕的一幕。
他一动不动继续观察。很快，他发现这上百只眼睛中真正起作用的，是那十二只巨大的眼睛。
怪不得叫十二目，他在心里说。
袋子中的灵狐似乎感受到了这股强烈的邪念，开始发出轻微的挣扎。
方渡的目光从底下的十二目缓缓移动到上方黑色布袋。他的武器从袖子里探出，随时准备将上方的灵狐救下。
十二只眼睛齐齐瞄准了黑色布袋。方渡在那眼睛之中，看到了赤裸裸的贪婪欲望。
骤然！那黑影动了！无数只黑色的触手树枝一样向上方盘旋蔓延，如同张大的渔网将整个黑色布袋笼络其中！
“就是现在！”
傅云擎高声喊道，拔剑而起。他准备给予十二目致命一击。
但这时，偏偏方渡用木杖拦他一拦。
傅云擎惊异。
“居士拦我作甚？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方渡让他稍安勿躁。
“无需你我二人出手。”
傅云擎不解其意。正要再问时，只见黑色的布袋中突然迸射出一股强烈的白光！
那白光宛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花瓣却尖锐如刀锋，道道刀锋，张开时宛如猛兽的利齿，重重地撕咬着黑影。
黑影连连发出惨叫。
只见白光之中，一道锐利的身影掠过。
傅云擎睁眼望去，立于白光之中的，竟然是一只体型硕大的白狐。
白狐皮毛柔顺，声音清越。狭长柔美的眼睛，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方渡和傅云擎。柔软的九条尾巴在空中摇曳。
只见它轻轻一抖尾巴，一股凌风乍起。那风刃切割撕裂黑影。将其切成无数碎片。
一场血腥又华丽的表演。
十二目彻底被白狐消灭。白狐舔了舔爪子上残留的鲜血，清理干净一身毛发后，一个轻盈的跳跃来到方渡面前，又变回那只熟悉的肥胖狐狸。
“有劳。”
方渡抱着狐狸，轻轻抚摸它的皮毛。
对面的傅云擎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