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运昌的话,萧谨言是半点都不相信。
方才那样黏腻的眼神,分明就不是普通主仆之间的关系。
苏家,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萧谨言勾了勾唇,神色微微一转,最终什么话都没再说。
这时,苏运昌立即站起身,微微朝着萧谨言行礼:“世子,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先行告退。”
“嗯。”萧谨言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再无下文。
苏运昌转身之际,走出营帐时不着痕迹看了一眼木寒夏,神色一凝,示意她私下见一面。
两人目光交汇之处,惊得木寒夏微微皱眉,这苏运昌当真是胆大,居然敢在萧谨言面前这般给她使眼色。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触霉头,便权当没看见,亦是不想跟苏运昌见面。
“木寒夏。”
营帐内响起萧谨言的声音,听得木寒夏浑身一滞,下意识地抖了抖,便转身走了进去。
“世子。”
“你与他关系很好?”
萧谨言语气淡漠,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但木寒夏清楚地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
微微俯首,恭顺道:“之前在苏家,奴婢曾在苏大公子跟前伺候过一段时间,后来苏夫人身边缺了丫头,见奴婢机灵便要了回去。”
“兴许是这样,苏大公子这才对我有几分印象。”
“哦?”
萧谨言戏虐玩味的声音响起:“当真没有其他的关系了?”
木寒夏起身,身体绷直,嘴角染上一抹笑意:“奴婢到底不过是一个丫头,除了平日伺候主子们,哪里还有其他关系,世子说笑了。”
她回答得谦卑有序又滴水不漏,绝口不提跟苏运昌的事,反倒是愈发勾引萧谨言心里的好奇。
不过苏家之事急不来,他只是淡淡摆了摆手,声音很轻:“既如此,便下去吧。”
“是,世子爷。”
木寒夏摸着心口,跳得厉害,也心慌的要命,生怕萧谨言再继续问下去,她会有些撑不住。
只是苏运昌到底是一个定时炸弹,时不时弄这么一出,也不是什么好事。
木寒夏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已然走到了营帐外面,待她正要抬脚离开,却发现本应该走远的苏运昌竟然在不远处等着她。
一时间,她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肝骇然。
“寒夏。”苏运昌到底还是喊她过去。
木寒夏应了一声,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站至苏运昌跟前,她恭敬行礼:“不知苏大公子找奴婢有何事?”
这里人多眼杂,她不敢与苏运昌有任何靠近的机会。
但这一次,是迫于无奈。
或许是木寒夏太过于客气,以至于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不好的想法。
抿了抿唇,看向木寒夏时满眼都是愧疚与不解。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木寒夏有些哑然失笑,她声音轻缓却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冷意。
“奴婢如今是世子的通房丫头,自然是世子在何处,奴婢便在何处。”
不知是不是木寒夏的错觉,她竟然从苏运昌的脸上看到了心疼,只是她实在不理解,这有什么好心疼的?
如果苏运昌当初能再坚定一些,或许,她也不会被迫来到王府,苏夫人也不会那般惩罚她。
“为什么?”
苏运昌眼里满是不甘。
木寒夏全然当做没看见,只是淡漠且疏离地问道:“苏大公子此话何解?”
“没事。”苏运昌淡淡摇头,他神色漠然道:“世子的后院只有你一人吗?”
他想了想,好像又觉得不太对。
萧谨言身为世子,后院又岂是只有一个女子。
但思虑再三,又不知应该怎么问出口。
木寒夏故作不懂,做懵懂无知状望着苏运昌:“你今日好生奇怪,说的话都是奴婢不曾理解的。”
苏运昌尴尬一笑,又惊觉如今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匆忙笑着遮掩过去。
“无事,是我多心了。”
“对了,寒舟的情况如今怎样了?”
听到这话,原本心里还有几许温柔,瞬间便被阴沉替代,不过短暂之后,她便敛去浑身冷意,叹了一口气。
“这几日我一直都在王府,不曾离开,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怎样了,只是心里一直担心着他。”
“寒舟十年苦读,他的学业一直都是顶好的,就连夫子都对他夸赞有加,他是绝对不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想到苏夫人与苏芷迟迟未有动作,木寒夏把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苏运昌身上。
她抬眸,一双如秋水般的雾眸看向苏运昌,楚楚可怜:“我听说朝廷对于科考舞弊一事,看得尤为重要,如若寒舟真出了什么事,奴婢也活不下去了。”
苏运昌叹了口气,他也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几日他也一直帮忙游走于这件事情当中,只是奈何一直没有什么进展。
“此事的确严重,而且有人举报皇长孙行贿,如今也在彻查中,若是牵连到寒舟,那必然是罪加一等。”
倏然,木寒夏听了连连后退两步。
想到苏夫人所说会帮忙打点,莫不是她在行贿,而并非帮忙出手调查此事?
若当真这般,该如何是好?
木寒夏心中有些焦急,眼神慌张,四处乱看。
苏运昌知晓她心中所想,颇有几分无奈,却也没办法。
“你放心,此事我会帮忙想办法的,距离处决还有不少时间,我们都还有机会。”
话虽这么说,她也知晓如今确实没什么办法。
点了点头,乖巧应了一声:“奴婢谢过苏大公子。”
不久,苏运昌离开。
木寒夏眯了眯眼,看向苏芷的营帐,瞧见苏周氏正在营帐跟前不知做些什么,她恨恨咬了咬牙,苏夫人明知道这件事情却依旧不告诉她,如果不是苏运昌的这番话,她到如今还被蒙在鼓里。
明明是调查,是能洗清木寒舟的嫌疑。
可若是变成行贿,那不仅不能让木寒舟脱困,还会让他有性命之忧。
正想着,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人影。
萧谨言!
他沉着冷静地站在木寒夏身后,蹙眉凝视着她。
木寒夏心里有些烦躁,把目光从苏芷营帐前收回,转身便准备走回营帐时,突然撞到身后的萧谨言,一瞬间,她被吓得有些心尖儿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