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轻孰重苏四老爷还是分得清的,但凡他们旁支有一个做官的人,当初也不会被赶回了老家。
“多谢五妹,我们便不过来打扰了。”苏四老爷说完又对苏环道,“你虽有心,但到底还是要以学业为先,等你高中进士再来孝敬五姑母不迟,想必你五姑母也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父亲说得是。”苏环低头乖巧地应了。
苏氏又留了苏四老爷和苏环吃了饭,才让管家派了马车送他们前往花桥老宅,为了让他们安心住下,里面甚至重新粉刷了一遍,还摆放了新鲜的花草。
现在已经是秋末了,这些花草也摆不了多久,而且价格还不便宜。若不是有心,谁还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不过苏四老爷也没觉得这是苏氏对他们父子有多好,而是认为苏瑞还小,苏氏不敢轻易得罪旁支罢了。
管家离开后,苏四老爷看着这些花草,不由得暗叹:“到底是女子,你五姑母还是心软,又撑不起事来。”
“心软?撑不起事?”苏环一声冷笑,“爹,您是不是太小看五姑母了。”
“怎么,你还看出什么了?”苏四老爷知道儿子从小就聪明,因此也是真心发问。
“爹,您看这些下人,有哪个是我们的人?”苏环指着那些手脚勤快,正帮着收拾的几个婆子。
苏四老爷被苏环问得一愣,这宅子是苏氏的,苏氏让人过来伺候,这有什么不对的。
“当年,侯爷把旁支全都赶回老宅,不可谓闹得不大。”苏环笑了一下,“五姑母却能心无芥蒂,宅子给我们住不说,还派来这些下人,如此胸怀的女子可是世间少有。”
“你的意思是,她是故意的?”苏四老爷眉头皱了皱。
“爹,以德报怨,何以报德?”苏环看向苏四老爷,“可五姑母却事事周到,这里是我们家的老宅,又布置得哪儿都好,极为妥帖,我们不搬过来都对不住她的一片苦心。”
苏环的目光从天井看了上去,正好一只落单的大雁从头顶飞过。
“所以她这是把我们放到她的眼皮子底下看着?”苏四老爷的脸色沉了沉。
“是啊。”苏环说到这里笑了笑,“也不打紧,她想看到什么,便让她看到什么便是了,不过有些事情,也不是她一个坐在宅中的妇人能够控制得了的,她便是知道又如何。”
“那倒也是,你五姑母也就命好得了个儿子,要不然我们这会儿就住到侯府去了,便是侯爷在世也不能说什么。”苏四老爷说到这里,还颇有些遗憾。
尽管如此,南靖侯府在他们父子眼里也不过是早晚的事,难不成他们进京真的只是为了春闱不成。
在苏四老爷父子看来,赵敬德是个赘婿,不过是用来生孩子的。
至于苏瑞,十岁的娃娃能干些什么?
苏卿和苏黛更可以忽略不计的,两个丫头罢了。
当苏氏知道苏四老爷广结京中官员,几乎每天都在宴请的时候,不禁问苏卿:“他这是要干什么?难不成想靠着这些人,夺了我们南靖侯府。”
苏氏说得自己都笑了。
苏四老爷请的这些人三品的都不多,能干成什么事。
“娘,四舅父不是在春风楼便是在迎客轩,您没看出这其中有什么问题?”苏卿拿出一张单子,“这是李婶儿那边查的,您看这菜单子,可都不便宜。”
苏氏看了一眼,几乎每顿都有几个菜是从南边运来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们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苏氏摇了摇头,“这不正常。”
当初他们虽然被逼着离开了,但苏氏相信,他们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回来,但凡有法子,那宅子都不会卖。
所以他们现在手头的钱,只可能是回去后挣来的。
做什么生意,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积攒这么多的财富。
苏氏看了苏卿一眼,苏卿笑了笑:“明白!”
苏氏朝苏卿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些:“卿儿,你弟弟那边可有消息了?”
知道自己的亲儿子还活着,苏氏激动得几天都没睡好,她恨不得自己亲自跑到淮阳军里去找人。
“娘,这才多久啊。”苏卿能理解苏氏的心情,可有些事情急不得。
苏氏也知道,二十万淮阳军里去找人,这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好,我等着便是了。”苏氏说着便扭头看向了外面,树叶都黄了,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娘,过几日瑞哥儿便回府了。”苏卿看向苏氏。
今年万寿节大办,因此书院便将授衣节推迟到了跟万寿节一起,头尾有近一个月的假期。
“回就回了……”苏氏现在心里只有自己亲生儿子,想到他在西边儿受苦,心里对苏瑞就越发地不喜。
“娘,您有没有想过,四舅父他们会对瑞哥儿下手?”苏卿看向苏氏。
苏氏沉默不语,苏卿知道她又有些心软了,毕竟她养了苏瑞那么久,一切的错事都是赵敬德干的,苏瑞他还是个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娘,我昨天夜里又做梦了。”苏卿叹了口气,“我梦到苏瑞不但将南靖侯府改为赵姓,而且还给您下了药。”
下药的事是苏卿编的,她并没有梦到,这只是她的怀疑罢了。
但苏氏的眼睛却瞪圆了,她相信苏卿,自己的女儿从小就良善,不可能凭空污蔑苏瑞。
“那既然如此,就让他们下手好了。”苏氏的眼睛露出一抹寒光,“派人盯着,留他一条命便是了。”
在亲子回来之前,苏瑞还是有用的。
“娘,我知道了。”苏卿握住苏氏的手,“要不要让大夫来给你诊个脉。”
“你放心好了,我好得很。”苏氏拍了拍苏卿的手。
自从苏卿说出她做的梦之后,苏氏的饭菜便吃的饭菜向来是做两份,她吃的是青嬷嬷的那一份,而青嬷嬷等人则每人多要一些,再均分。
至于另一份饭菜,则直接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