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小雪,你在哪?”
“小雪,回家吃饭了。”
山坡上传来呼唤声,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四处张望,试图找出自己幼弟的身影。
蹲在山洞里的少年动了动耳朵,一身蓝色短打,腰身清瘦,过分精致漂亮的眉眼如山中精灵一般。
圆润的眼澄澈乌亮,此时唇瓣抿起,莹白肌肤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一般清透白皙。
乌童雪手里拿着路边扯的野花,眉心微微蹙起,显然被什么难题给困住了。
这个山洞是村里一个猎户平时的落脚点,后来荒废了,草垛旁边是一张缺腿的桌子。
最里面的草堆上,一个受伤的男人正昏迷着,手臂上是一支断掉的箭矢,鲜血染红了月牙色锦衣。
乌童雪一眼就判断出,这是一个极有钱的人。
要是救了他,乌童雪在心里认真计算能得到的银子。
不过……
乌童雪晶亮的眼神落在他腰间的钱袋上,动作利落的取下。
得先收点好处,以防万一。
沈钰的警惕性极高,忽然清醒了几秒,朦胧光线中,他看到有个漂亮少年正面露担忧。
是在担心他吗?
一瞬间,他觉得心跳加速,来不及思考别的,又陷入昏迷。
乌童雪吓了一跳,手里紧紧握住钱袋,看他又昏了过去才松了口气,愤愤地踢了踢他的衣角。
又很怂,衣角上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子。
“我救了你哦,拿钱是应该的,应该的。”乌童雪转身就走,他得去找大夫。
出了山洞,跑到山坡顶上,对着山坡上的女子笑容灿烂,拿着野花的手高高扬起,来回挥动。
“大姐,我在这里。”清澈活泼的声音响起。
红衣女子瞬间展露笑颜,“小雪,快下来,我们回家。”
“来了来了!”
“慢一点小心摔到。”
“大姐,我在上面发现一个受伤的人,他穿的衣服好漂亮,一看就很有钱,我们给他找个大夫吧。”乌童雪兴致勃勃地把事情地经过讲给大姐柳惠听。
柳惠一看就知道幼弟这是惦记上人家的钱袋子了,果然在他袖口看到露出的一角上好布料。
钱袋子都没藏严实。
“知道了,等下你快回去吃饭,姐姐去找大夫。”柳惠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手感十分不错。
“大姐最好了。”乌童雪露出欢喜的神情。
到了分叉口,一溜烟就没了人影,跑回家吃饭去了。
柳惠则慢悠悠地去到村中大夫家,请人去弟弟说的地方看看。
来历不明的人,生死有命,看在弟弟的面上,她尽力了。
她随意地想着,更多的思绪则放在怎么赚更多钱给弟弟花身上。
十八年前,宣国迎来千年难遇的荒灾年,饿殍遍地,民不聊生。
柳家村临山傍水,一直以来生活都能过得去,但那年也死了三分之一的人口,这还是在周围几个村里情况比较好的。
灾荒还没过去,天降暴雨,河道决堤,山体崩塌,只能被迫迁移。
吃草根、啃树皮,甚至有人吃观音土,柳家也不例外。
柳家上有柳老爷子和他的老妻,两人只有一个儿子,儿子儿媳育有一女一子,女儿柳惠六岁,儿子柳贤四岁。
乌童雪就是在逃难路上出生的,他是柳家村里近一年唯一存活下来的新生儿。
大雨不停,人命难活,连小小的柳惠、柳贤都见证过不少人的死亡。
大家逐渐麻木,一味的跟随大部队走,人越走越少。
乌童雪降生的这一天,年老体迈的村长直接哭了出来。
新生儿,代表希望。
望着那双乌溜溜的水润葡萄眼,朝你笑着吐泡泡,再麻木的人也有了一丝动容。
随着他的降生,暴雨逐渐停歇,他们逐渐走到春暖花开的地方,有了能开垦地土地,有了能充饥的野菜。
小小的乌童雪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去谁家都能蹭到饭吃。
过了几年,他们重新迁回柳家村,乌童雪在家人的溺爱下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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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见证柳青策落魄时光的竹马,虚伪又贪财,总喜欢戏耍别人。】
这次系统直接把他投放到刚出生时,三岁后才恢复记忆。
知道任务的乌童雪迈着腿摇摇晃晃地敲开邻居柳青策家的门,极有礼貌地喊伯伯、伯母,超有礼貌哒。
扭头就抢了七岁大孩子柳青策的糕点,还对他做凶凶的鬼脸。
反被柳青策扯了扯头顶地揪揪,乌童雪愤而端走了他全部的糕点,藏在自己的小袋子里拿走。
他以为自己瞒的很好,矮个子的小朋友没发现柳家父母嘴角那微微翘起的嘴角。
真可爱,青策肯定又把人惹生气了。
柳父还敲了敲儿子的房门,叮嘱他别总把人惹生气,“小心小雪以后不来找你玩。”
坐在书桌上板板正正拿着书看的柳青策抬头,若有所思,“好吧。”
柳青策想可能是自己小时候惹他被记住了,不然他怎么总喜欢戏弄自己。
比如现在,理直气壮地刚把他手上的糕点要走,转头就和亲大哥告状。
“大哥大哥,他又来打扰我学习。”乌童雪对柳贤撒娇。
扯着柳贤的胳膊,乌童雪一只手背后藏起糕点,一边躲在大哥身后对柳青策挑衅地笑。
柳青策心平气和,对柳贤问好,“大哥好。”
柳贤点点头,“嗯,”
侧身拍了拍幼弟的肩膀,温声道:“先进去吃饭。”
他知道弟弟不喜欢学习,只是找个借口告状,但有什么关系呢,弟弟高兴就好。
乌童雪听到大哥要考校柳青策的功课,才开开心心进门。
耶(*^▽^*)
今天收获两份战利品。
与此同时,生命力旺盛的沈钰,总算是等到了救援。
昏迷期间,一个模糊的影子始终出现在他脑海中,心跳得一声比一声快。
“啊啊啊,师父师父你快点,他好像要死了。”见被自己灌下药的人脸色更紫了,小学徒大惊失色,大声召唤师父。
“急什么,死不了,等着。”师父坐在床边,拿出一卷银针,刷刷刷下针。
小学徒屏住呼吸,半响,惊叹,“好像活了。”
“是啊,没被你这个活阎王收走,把你煮药的药渣拿给我看。”
沈钰只觉得心越跳越快,脑子里那道身影越发深刻。
他想我活。
昏昏沉沉间,留下了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