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慧听见这话哭的更厉害了,他不想让别人把儿子的身体剖开,但是更不想让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天底下最难抉择的事莫过于此。
蔡志勇和韩承义都没立场劝说杨慧,但是大伙都觉得必须验尸,陈卫东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死了。最后郝胜利一咬牙,看来这个恶人还得他来做,
“嫂子,你别管了。我签字了,这件事你就当是我做下的,将来你要恨就恨我吧。
蔡妍,志勇,你们...把我嫂子送回去吧。”
杨慧是被蔡家兄妹拖走的,现场这种情况只能留下有理智的人处理。签过字之后郝胜利也是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原来他只当陈卫东是个小屁孩,
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觉得陈卫东不简单,有超越他的年龄,甚至有超越当前这个时代的眼光和智慧。抛却这点数不上的亲属关系除外,郝胜利有一种千里马遇见伯乐的快感,
但是正待他想要大干一番的时候却出了这种事,郝胜利心中的悲凉是其他人所不能理解的。办理好相关手续之后郝胜利就往殡仪馆外面走,
门口的吵闹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驻足一看,是杨慧在和两个女人撕扯。杨慧像发了疯一般咒骂其中的一个女孩,
“你个丧良心的黑心烂肺的玩意,你们俩同学这么多年,我儿子能去强奸你?分明是你设下的圈套诬陷我儿子。我儿子和我说过好几次了,你总是有意无意的勾引他,”
这时候苏颖的母亲刁芳掐着腰挡在了苏颖前面,
“我呸,你个强奸犯还整出道理来了,你儿子干坏事的时候可是好多人看见了。”
说着话刁芳就朝四周围看热闹的人叫嚷开来,
“大家伙给评评理,天底下有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家。他儿子在女厕所里面欺负我闺女让人家发现了,警察把他抓进监狱里不应该吗?
至于他在监狱里死了,那就不能怨我们了。我们是受害者,管不了监狱里面的事。”
这时围观的人开始对杨慧一行人指指点点,
“流氓还耍出道理来了?真不要脸?”
“就是,这年头,啥事都有。一个强奸犯的家属不赶紧躲起来,还在这招摇过市的找受害人麻烦。”
杨慧强撑着身子用手指着刁芳,
“你胡说,你们家闺女是个什么名声大家去打听打听。我儿子是受过省里表彰的五四青年奖章获得者,他怎么会去强奸你闺女那么个烂货?你...”
说着话杨慧又被气晕过去了,郝胜利觉得不能在这掰扯这些事,他们这边要吃亏。在他的组织下众人把杨慧托离了现场。
刁芳以胜利者的姿态和苏颖互相搀扶着去确认嫌疑人尸体。看着陈卫东面色惨白的躺在那,苏颖说不上什么心情,
可能也有点伤心,但是更多的是得意。舔狗就是舔狗,无论你舔不舔,你的生死都掌握在我的手里。确认完嫌疑人身份之后这个案子就算是了结了。
因为在陈卫东之前还有几个需要验尸的,所以陈卫东的遗体检验就拖到了傍晚。接夜班的法医叫李正义,他看了一下交接报告之后露出了笑容,
原因无他,只有两个任务,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伙。老太太只需要确认是非伤害性自然死亡就可以。但是小伙子这个比较难办,无外伤,需要查明死因。
李正义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因为相处了半年的女朋友终于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自己很有可能即将结束单身生活,他是个歌唱爱好者,很专业,尤其是男高音。
但是已经到了上班的时候,自己的助手为什么没有来呢?正纳闷间解剖室的电话响了,通完话之后李正义有些不高兴的挂断了电话。
助手在上班的路上遭遇了车祸,虽然伤的不严重,但是今晚不能上班了。按规章制度,验尸需要两人或以上在场。
那就是说,今晚不能干活。明天是周末,明天不能休息,需要加班来验尸?想到这李正义心情就烦躁了起来。明天可是和对象约好了去公园的,还要在没人的地方亲亲抱抱呢。
李正义把橡胶手套大力地摔在案板上,但是随即眼珠一转。今晚能不能先把活干了,然后把报告写好。明天只需要来点个卯就行,谁管你啥时候写的报告!
想到这李正义的心情好了不少,明天只需要和助手通个气,不会耽误自己约会的时间。他一边哼着歌曲一边把老太太拉出来,
一顿操作猛如虎,十五分钟后李正义找到了老太太的死因。心脏处于完全收缩状态,很坚硬,周围有大量血液包裹着。典型的心肌梗死。”
李正义高兴的唱起了《我的太阳》,简直是太顺利了。照相之后他对尸体进行了缝合,在那个年代法医工作没有后世那么严谨。
后世会牵扯到财产啊,继承权之类的,很麻烦。当下这年头,只要证明问题就可以了。李正义把老太太放进冰柜之后开始清理验尸台,
与此同时他口中《我的太阳》也唱到了高潮,
清新的空气令人心仪神旷
多么辉煌那灿烂的阳光
啊~~~~~~~~你的眼睛~~~~~闪烁着光...,
歌声停了,因为李正义在高音的时候因为兴奋转了个圈,不过一个影像在他脑中经过了三秒钟后才成型。他刚才转身的时候好像是看见后面有一个人站在那里。
不应该,不可能,不能够,没道理。他也算是平常人中胆子大的,要不然他也不敢从事法医这个工作。自己在解剖室里解剖尸体是每个学生当年必过的科目。
李正义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甩了甩已经见了汗的脑袋,然后缓慢的把身体转过来。他长出了一口气。看来是自己眼花了。哪有人站在后面,分明是自己吓自己。
刚松了一口气的李正义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他一时没想起来。他往前走了两步,后背开始呼呼的冒凉气,他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了。
刚才解剖室里面有两具遗体,老太太的已经被他放回冰柜里。那么问题来了,另一具尸体哪去了?盖尸体的白布掉在地上,担架车上空空如也。
李正义喉间滚动了一下,吞咽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显得很突兀。他猛地转身,身后什么也没有。然而就在离开了他视线一秒钟的身后却传来一个冷厉又沉缓的声音,
“找我吗,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