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晚养病期间,每日有元佑看着,重明明更是将她义兄的话当作军令,对着她那叫一个细心照料,每日换着花样给她做吃的,成天跟着,深怕辜负了她义兄的信任,在整个肃章王府上下的合力照料下,她感觉自已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日益发胖。
他们二人变着法相让她开心些,她也依从地尽力表现,可每当只有她一个人时,还是会冒出些扰乱她思绪的想法。
“元姐姐?”
外间响起一个甜美娇俏的女声,随后一张熟悉的面出现在她面前。
“银子,你怎么来了?”
“元姐姐,王爷去了九溪找我,她说你不得已还要在京中待一段时间,问我愿不愿来陪陪你。我就来了。”
“赵洵去找的你?”
“嗯嗯,还是王爷让人送我回来的。章公子也正好在慈安院,听说我要来,还让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呢。”
居然是赵洵去找她的,她想问知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却还是止在了心里。
赵洵深受天子器重,手中握着推事院,做的事情都是他人不可问的,问了也是无解的。
银子把自己带来的东西一股脑全铺在桌上,吃的玩的,好多在京东都没见过的花色,看来九溪的互市之举,确实吸引到了很多人。
“章鹤他好吗?”
“公子很好,慈安院现在的事情都是他在张罗,还教我们识字,不过我太笨了,认得不多。”
少女有些尴尬而脸红起来,分外娇俏,让她也看到了些鲜活的颜色。
“无妨,慢慢来。”
“我还听大人们说,章大人在给公子张罗婚事呢,怕是快要成婚了。”
元清晚会心一笑,那倒是可以抓紧时间给他备份贺礼才是,“那真好,等你回去之时也帮我带份贺礼给他,聊表心意。”
小姑娘一听此话,有些不乐意,“元姐姐,我不想回去了。”
“为何,那里不好吗?”
“那当然没有,章公子把那里管得很好。只是我喜欢元姐姐,想报答姐姐恩情。当初你救下我,我便想跟着你报答你,但是我那时看出元姐姐自己也窘迫,所以想等着长大了再找你。但是现在姐姐不愁生计了,可不可以留下我。”
银子小小年纪但手脚麻利,人也勤快懂事,她当初就想留她却无能为力,但现在暂时应该不会让她吃苦,“好,那我们做伴,日后你有想去的地方你再决定,好不好?”
“但是这王府之中你可能没那么自由,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我会好好学规矩的”,小姑娘得知能留下,高兴不已,爽快回答。
看着这么爽朗的小姑娘,元清晚也感觉轻快几分,“也不用太规矩,不要闯祸即可。”
“好。”
元清晚在府中养了一个多月,赵洵才回到王府,可是人回来了三天,元清晚却一次不曾见着他出房门,而宋帧和江回给她的答复也是出奇的一致,这才让她生了疑心,赵洵应该出了什么事。
元清晚表面上不动声色,夜里潜去赵洵的院子里,还未推开房门,明晃晃的剑就搁在了她脖子上。
面对着剑主人的威慑,不得已认了怂,举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回头。
江回见是她,十分惶恐地收了剑,赵洵此次从云州受了重伤回来,特意交代不要告知与她,可元清晚这次倒不像往常那般漠不关心,竟夜里找上了门。
江回见她又来,随口道出已编好了推脱之辞。
“元姑娘,夜深了,回去休息吧,王爷这两天急事,不见任何人。”
“我要去休息的,不过上次在九溪县王爷说要给我一株雪莲入药,后来竟忘了,现在我想起来了,我前来问问,不见也行,你给我回禀一声吧,我很急的。”
江回还以为她是来关心自家王爷,没想到不过惦记着那雪莲,心里有些为王爷不值,应也不应一声,便别开她去,假意进门请示。
“元姑娘,王爷记着呢,明日会交代忠伯送过去,姑娘安心回去吧。”
元清晚面色一沉,果然应了自己的猜测,这赵洵不知道怎么了,还要瞒着她。
“打开门,让我进去,我要亲自问他。”
“元姑娘,入药也不急着一会儿,何必再闹,王爷会兑现承诺的。”
这个木头还真把她当傻子,从来没什么雪莲,就算王府多得是奇珍异宝,按赵洵的性子也该问她要什么雪莲吧。
“是吗,那若是王爷醒了拿不出我要的雪莲,江侍卫可要自掏腰包给我补上,毕竟是你自己自作主张答应我的,打开门,我今日一定要见到他。”
江回拦在门前,“不行,王爷说过不见任何人。”
见他如此一本正经,她倒也不惧,一点点顶上去,将他往后逼,,“喔,是吗?那我硬闯,看看王爷能不能下杀我的令。”
江回明明手握利剑,此时也没法对着她,可她一步步贴过来,他又一步不想退,就这样被逼着昂着头挡在门前,不敢直视。
元清晚心中坏笑,看来这小子不通情色,就这样逼近他,就面红耳赤,不敢睁眼。
若不是她现在还有事,还真想逗逗他,“傻小子。”
笑着说罢,直接从他旁边钻了进去,等他反应过来时,早已城门失守了。
元清晚一踏入内室,便闻到很浓的药味,赵洵上半身赤裸包着纱布躺在床上,旁边两位医官还在研究着应对之策,赵洵中的那支箭上涂了毒,两位医官对这种毒头痛不已。
元清晚听了他们的诊断,又自己去看了症状,这才确定毒药的出处,本是西南生活偏僻的巫族用来对付山中大型野兽的,居然被人用了人身上,要不是他立刻服了清新解毒丸,哪有机会在这里等他们争执。
在扶幽山的那间屋子有许多各种杂七杂八的医书,那时候元佑找给她解闷的,她觉得有意思,便读了不少,想来是元佑所收藏的,对那些东西又好像原来就看过似的,记得很快。
两位医官奉皇命来救治肃章王,治好了荣耀加身,治不好便是脑袋不保,可偏偏遇上如此少见之毒,正是急得没法,不敢下手,此时有人愿意接手,当然求之不得。
于是这房间中变成了由元清晚主持大局,可她又不好意思使唤这两个老头儿,便只好让人去把元佑叫来协助。
元清晚交代完毕,元佑和江回去便去准备解毒的药,她留在房中先给赵洵施针,逼出一些毒血。
赵洵烧得迷迷糊糊,被针刺痛反而有些清醒,本能地想收回手,元清晚费了好大劲才拉过来握住。
赵洵烧得迷糊,整个人就有些失控,不知道是真的扎得特别痛还是他在病中无力管理自己的行为,身经百战的人此时面目扭曲,糊涂任性起来,猛地抽回手起来,不给元清晚
“不要解毒,你反正想走,我死了,你就可以走了”
他一番胡话说得有理有据又格外迷糊,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元清晚哭笑不得,这人怎么可以如此表面不一,平时做最冷酷的王爷,生病当最幼稚的小孩子?
但她却不能听他任性的言语,再发起攻势,上去较劲,抽他的手。
“听话,把手给我,我走不走的,你也不能拿你的性命跟我置气。”
“我不。”,十分孩子气地撑着不给她抽过去。
元清晚一时语塞,感觉自己不是来救死扶伤的,这是来哄小孩的,一时觉得有些滑稽。
看着他如此这般,心中又喜又忧,“你如此这般又何苦,你心中恍惚如见故人,但我真的不是她。”
床上的人却像是听懂了,迷迷糊糊看着她,一字一句跟她解释,“从头到尾只是你,你为何就是不信我?”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冤枉,幽深的双眼紧紧跟随着她,她避无可避,也再顾不及问出疑问,整个人就被拥入怀中。
“晚晚,我真的好想你。”,轻语呢喃,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她只僵硬地由他抱着,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随后头被他捧到面前,幽深的眸子里藏着露水,火热的双手灼烧她的肌肤。
心中的人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惹人心痒的热气萦绕在她脸颊上,唇上随即传来温润的触感。
心里刻意压制的那些爱慕一瞬间长成参天大树,她不由自主地回应,对方就越来越猛烈,肆意地攻城掠寨,想要占为己有。
她的理智和害怕似乎在那一瞬间丧失殆尽,心中疑问全部消弭在此刻,不想再问真假,只想随此心沉沦。
她讨厌做这盛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她努力想要逃,可是命运死死将她按在此处,她好像离不开这方天地了,只能看到这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