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元清晚仔细研究了那个纸条,却还是认不出到底是谁的笔迹,看着这全场的人也没有猜测的方向,只好暂且搁置。
她想去探望一下薛沐阳,可是又犹豫着对方不知会不会不愿见她,犹犹豫豫间还是走到她的营帐外,她正纠结时,营帐帘子被掀开,元清晚扭头去看正是薛沐阳,脸上还是有些疲态但没有了昨日那般颓唐之色。
她有些拿不准她现在的状态,有些别扭,“沐阳,你好些了吗?”
沐阳心中不悦,但她也很清楚元清晚是无辜的,她不过是无故迁怒于她,看着她这样别扭的关心自己,突然心中豁然开朗,“嫂嫂,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元清晚有些意外,那么多人的掌上明珠,可似乎并无半分骄纵,她鼓起勇气伸出手去触碰她,“没事,都过去了。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薛沐阳反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嫂嫂。你一定不要再介意好不好,其实我也知道根本不关你的事情,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元清晚欣慰地握住她,“真的都过去了,那些都是些不可能的旁枝末节,你平安、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被元清晚如此珍视,她心中真是开心,“嫂嫂,你真好,我从小就地位尊崇,没什么女子能跟我结交,如今有一个像姐姐一样关心疼爱我的同龄女子真好。”
与薛沐阳的心结解开,她心中开心不少,兴高采烈一路回营,却远远地就看见一个女子站在她营帐外,她像以前那样像逗逗她,噤声上前从后拍了拍她,“行素姐姐。”
荡漾着笑容的脸庞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一瞬间惊喜又快速压制下去,拉开了距离理了理衣裳,“听闻王妃昨夜惊险,殿下让我前来看望一二。”
是因为太子的交代吗?元清晚有一些失落,“谢谢太子殿下关心。”
“行素姐姐既是来看我的,进去坐坐吧!”
面对她的这般热情,公孙行素却没有任何同样的喜悦,“多谢王妃相邀,但已经见王妃安好,我便回去向殿下复命了,不叨扰了!”
公孙行素从她身边绕了过去,元清晚心中压抑着的疑问和难受喷涌而出,她不自觉伸手拉住她,她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公孙行素要这样对待大家,赶走齐泓,将大家拒之千里之外,“行素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样,很伤我的心。”
面对元清晚直接的追问和剖白,她也没有动容,“王妃,如今身份有别,本就应当是如此而已。”
元清晚心里轻笑,如此糊弄于她吗,东宫良娣和王妃,能有什么必须要避讳的,“我不信是因为这样。”
“可就是如此,人各有使命,你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王妃保重。”
元清晚不明白她的话,她显然也不愿再给机会纠缠,抬步离去。元清晚只能怔怔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过去和现在到底何为真何为假。
“王妃”
元清晚回过神回头,面前站着的是赵承熙,元清晚躬身示意,对方作揖还了一礼。
“昨日多谢王妃,否则便真的酿下大错,损了沐阳妹妹的清誉。”
“我知道王爷真心待郡主,那种结果绝非王爷所愿见。当时情况紧急,多有得罪,还望王爷见谅。”
她心里对赵承熙并无敌意,但是此事因他而起祸及沐阳,沐阳为了情分愿意息事宁人,她就不得说两句,“但是殿下,我视沐阳为友,有句话不好听,但是还是必须要说;沐阳她长在深宫,很多事她懂,却为了顾及他人而息事宁人,但她不该受此委屈,更不该日夜被人惦记着算计。”
她能有什么猜测,赵承熙并不意外,这样的意外和算计,他不会让它再上演一次,“王妃说得有理,她不该让人惦记着算计,也不会有人敢让她委屈。”
元清晚很满意他的话,“殿下也这样想,就让人放心多了。”
与赵承熙客套了一番才得以回了营帐,元清晚觉得自己真的在假客套这件事上越来越擅长了。
与沐阳重归于好,二人一早便相约出游,免得辜负了这出来一趟的好兴致。
围场满山遍野染上金黄又覆上一层光,偶有一些浅色花朵点缀其中,元清晚懒洋洋地坐在山野高处看着沐阳采花,自己却难得动一动,只觉得这好天气实在太适合睡觉了。
温柔的阳光让她有些犯懒,闭上眼睛开始畅游在这山林间,却忽有悠扬的笛声闯入其中。元清晚迷迷糊糊间,犹如听见隔世余音,她不懂乐,但此刻醒来却不由自主地想去寻找这笛声的主人。
沐阳也被笛声吸引,捧着折来的花,拉着她便循着这笛声去了,两个人翻过小坡便看见了那个带着面具的奇怪乐师,没想到他古琴弹得好,这笛子吹得更好。
沐阳扬着手中的花向他挥舞,“乐师,你吹得是什么曲子啊。”
沐阳出声,乐师便中断了这曲子,回过头来看他们二人,“参见郡主,参见王妃,这曲子乃是我一好友为他小妹而作,唤作明珠。”
“明珠,明珠,应该是取掌上明珠之意吧,你这好友待他小妹应该是极好的。”
乐师像是笑了笑,颔首回道:“郡主所言极是。他们家将这小妹视为掌上明珠,万般宠爱。只是我那好友不幸遇难,他那小妹也不知所踪了,再也不能吹奏给她听了。”
沐阳替他们感到惋惜,哀叹了一声,“世事无常,这曲子温暖和煦,可怜那对兄妹命运悲惨,生离死别。”
那乐师没再搭话,算是默认,眼神却又似有似无地落在一旁噤声的元清晚身上。
沐阳是个活泼的性子,聊了几句又被其他新鲜事物吸引,将手中的花交给元清晚抱着,奔向了新的目标。
元清晚本来应该跟随而去,可这位乐师,这首曲子,她心中跟他么好像有什么特别的羁绊,“乐师,你我是不是见过?”
男子闻言,居然流露出一丝期待和激动,“王妃何出此言?莫不是见过我又忘了?”
“那倒不是,我自幼跟着师傅长大,实无机会见到芪越人。只是我曾经遇上歹徒,被一蒙面人相救,我是医者,鼻子最是敏锐,我总觉得乐师身上的气味跟他有些相似,只是那晚太过混乱,我不敢确定。”
原来如此,他心里的期盼落空,失望地笑了笑,“倒希望能施恩于王妃,不过我善萧、善琴、善笛,唯独不善武,王妃错认了。”
“是吗。”,元清晚轻声嘀咕了一句,他否认了,可她似乎她总能在他身上闻到一些似乎很熟悉味道,像有一个人一直在身边,可一直不真切,确定不了。
“唐突了,乐师。”
“无妨。”
春风和煦地跟她交谈完,又开始与自然相奏,不再理会她。
元清晚驻足在他身后听了许久,她不懂音律,但是她却似乎能听懂这曲子饱含的感情,她眼角发酸,一滴泪滴落在她手上,可她不明白,不明白是什么触动了她的心。
她不知道为什么沐阳口中温暖的曲子让她低落,心中茫然无措,唯有另一边鲜活的身影让她觉得踏实,她转身向着沐阳而去,便也不曾看到身后乐师回头的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