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的肌肤上,裂开了一道伤痕,口子算不得太大,林此霄甚至都没有放在心里。
可两个女生前来探班却是看的心惊肉跳。
尤其是发现了脚下踩着的这些木块越来越多,朱依伯的态度仍旧没有好转时,更是觉得有些头疼的厉害。
“他该不会是故意用着这样的方法来折磨林哥吧?”
钟雨仙用手遮住了眼睛,好像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要是这样,咱们可不能够如他的心意。”
听到了钟雨仙的建议后,陶斯言思索了片刻。
虽说眼里也多了一分不忍,可她还是这样说道:“拜师学艺总是有些辛苦的,不过我相信以后你们能够得到好的回报。”
当时朱依伯正好坐在一条长长的板凳上,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正削着一根木块,大概是想要在上头雕刻出一些花样来,所以角度显得十分的刁钻。
可偏偏人家手艺好的很,压根没有受伤的迹象,甚至于速度也格外的快,这一看就是多年的老师傅,而不像眼前的林此霄只是个刚入门的新手。
承认自己实力不行,倒也不是个难题,林此霄不愿再追究下去,而是继续埋头。拿着木块研究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时,朱依伯只是冷哼了一声。
他斜眼看着陶斯言,有些不冷不热的说道:“你这阿妹说话倒是轻巧,让你自个来做肯定就会受不了了。”
他以为像陶斯言这脾气肯定会忍受不住,甚至于还会不顾颜面的破口大骂起来。
毕竟这样的冷嘲热讽,又有几个少年能够经受得住。
没想到对方倒是笑着点点头,然后理所应当的回答道:“那是当然,我至少不是当木匠的,而是用来画东西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言论,陶斯言还一本正经的从随身带着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本册子。
上头恰好记录了先前两个人在那忙碌的身影。
虽说只是速写,不过寥寥几笔就已勾勒出了他们的神态,这般的相似,哪里还能够挑得出毛病?
于是朱依伯就歇了想要争执的想法。
学习多年艺术疗愈,陶斯言可不仅仅只是个花架子,她所绘制的画格外的吸引人,每次观赏总是能够让人感觉内心的安宁。
曾经一幅《空山清雨》,钟雨仙远远的看一眼,就被深深的折服了。
她赶紧感慨地说道:“你们都说之前殿里的那幅《送王船》画得好,可我也没看出这到底比小言的话好上哪里。要我说呀,干脆让她帮忙画上一幅,咱们挂在店里,等有香客来访就跟他们好好的炫耀炫耀!”
大概是真的想要这样做,钟雨仙后来甚至去找到了林此霄,向他,提出了这个请求。
“这个嘛……”
林此霄看似有些为难,不过眼神却是直接放在了不远处的墙上。
他似乎也开始想象着,这殿内挂着陶斯言绘制的那些神明的画像的模样了。
确实,如同钟雨仙口中所说,这人所采用的颜料还有技艺都是比较贴近古典,并不像一些现代创作的画作,处处都可以看到先锋感。
“我想他如果想要这样做的话,应该会主动的来与我沟通才是……”
林此霄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钟雨仙嘟嘟囔囔,看起来好像还是有些不死心。
“那好,那我把小言叫过来,让她给你说”
直到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林此霄才无奈的笑了下。
陶思言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她手上拿着画笔,勾勒着眼前的画作,同时语气冷淡地说道:“你放心,我只是随便画画,这些画作没有自己的灵魂,是不能够画在这些墙上的。”
听到了这个回答的时候,林此霄有些意外,他主动走上前,好奇问道:“为什么?”
一般的画家在进行绘画的过程当中,早就已经倾注了自己的大部分心血,那么自然而然的笔下的人物也带着画家的一些精力。
如果说是完全没有一丝灵魂,那可实在有些古怪了。
尤其是眼前的这些绘画,钟雨仙看来是十分完美的,尤其是他们的身形,更是活灵活现,好像下一刻就会从纸上脱离出来。
这样的场景既有些怪诞,却也有着许多的美感。
正如之前,陶斯言一直强调的艺术疗愈。
钟雨仙这段时间天天待在她的身边,原先的焦急与不安都被扶平了许多,不过在钟雨仙看来,这或许是跟自己拥有着十分稳定的工资有关。
在她想到出神时,一旁的陶斯言已经主动的将那张画了半边画上的纸,从木架之上扯了下来,毫不客气地撕成了粉碎。
纸片纷纷落在地上,被风一吹,又刮到了院子里的水盆中很快就湿润了一大片,里头的颜料也融在了水里。
小狗点点不知道主人为何情绪一下子变得有些失控,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它刻意的靠了过来,然后用脑袋蹭着陶斯言的腿脚好似在安慰她什么。
看到这一幕时,身旁的两个人都觉得震惊极了。
尤其是钟雨仙,她哀嚎一声赶紧扑上前,一边捡起掉落的纸张,一边想要把它们从碎片的状态凑凑完整。
可由于许多纸都掉在了水里,就算是打捞起来,那上头的画像也早就融成了一团,哪里还能够分得清楚究竟。
“小言,这么好的画作就这样毁掉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吧!”
钟雨仙想起之前在街角所看到的那些字画店里头的画作,压根比不上陶斯言的半点儿,可那些游客们却也买得十分热闹。
如果能把陶斯言的画作挂在那,肯定也能够赢得不少的关注。
偏偏眼前人并没有这类的想法,反而还蛮是遗憾地摇晃着脑袋说道:“就如我所说的那样这些画像没有灵魂,只是一个空架子而已。”
图有好看的外表却是没有一个灵魂所在,即便再为好看,那都不是陶斯言想要的……
说完这话时,陶斯言还特意瞥了一眼林此霄。
对于她的意有所指,林此霄哪里还不明白,此时也微微低垂眼眸。
他的鼻梁很高,原先的冷白皮在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不再接受太阳暴晒之后逐渐变得白净了起来,更是衬托着整个人的气质都格外的清雅。
一眼望过去就好像是某个修行之人,倒不像是能够建造船只的工匠了。
正如陶斯言所说的那样,他总是凭借着周围人的驱使或者是建议完成事情,却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的把自己的心思投入进去。
那个不断被弄伤的手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
突然一下子被揭穿了内心的挣扎,林此霄好像被人掀开了遮羞布一样,脸上觉得臊的慌。
但幸好,他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
自那天以后,朱依伯训斥的声音逐渐减少,而赞扬的眼神倒是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