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良听说袁副县长给自己提个醒,立马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领导的提醒,不提则已,一提必有其振聋发聩里的价值。
袁呈序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缓缓说道:“岑必豪不过是个小角色,你何必在他身上耗费精力?要不是你提及陆遇川顶风违纪,这等小事我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在你来之前,监察局周彪副局长和纠风办郭振,就已经向我汇报过情况了。归根结底还是你做事太磨叽,发现问题不及时上报,等你反应过来,人家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黄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右手捏拳,在左手掌上锤了一拳:
“我总觉得这里面透着古怪,陆遇川怎么就那么巧,能提前得知纠风办的行动?我觉得必定是有人走露了风声,这人到底是谁?”
袁呈序斜睨了黄良一眼,说道:“阿良啊,这就不需要你乱猜了。”
“你这个人,向来如此,做事之前欠缺深思熟虑,事后又在这懊悔不迭,这次本是你拿捏陆遇川的绝佳契机,却被你生生给错过了。”
黄良小眼睛一瞥,正好看见刊登有县委书记林振国的县报。
《县委书记林振国严厉打击公职人员违规饮酒行为》
上面刊登林振国的讲话:
【我林某人早已三令五申,严禁中午饮酒,这不仅是对我个人职责的坚守,更是对公职人员纪律性的铁腕要求!然而,县卫生局的某些干部竟敢公然违反,酒后失态,对待群众恶劣至极,造成了极其恶劣的社会影响。每思及此,我便怒火中烧,深恶痛绝至极!】
【这种行径简直是对我们政府形象的亵渎,是对人民群众信任的背叛!我许某人在此郑重宣告,必将对此类败类予以最严厉的打击,绝不姑息!】
【现在,任何企图逆流而动、顶风作案的人,都将面临最残酷的惩罚!你们若以为能逃过一劫,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林某人将亲自挂帅,督导此事,确保每一个违反规定的人都受到应有的惩处,无一例外!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触碰我许某人的底线,就是走向自我毁灭的开始!】
黄良点了点新闻,道:“副县你看,我可是依照林书记的指示精神行事的,陆遇川这件事,只要在常委会上提出来,他这镇委书记的位置恐怕难保。”
袁呈序静静抽烟,没有说话,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黄良。
“哦,我明白了,陆遇川跟邓县长关系匪浅,真要是出了岔子,邓县长不会袖手旁观的。” 黄良一边掐灭烟蒂,一边侧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袁呈序。
袁呈序幽幽说道:“邓志飞县长之所以对陆遇川照顾有加,无非是看在他叔叔市副秘书长陆兵的面子上。可要是真出了大事,邓志飞也未必有能力保他周全。他和林振国书记一直势同水火,林振国定会借此机会打压邓志飞,从而树立自己的威信。”
“更为关键的是,倘若林振国放过陆遇川,无异于自打耳光,威信扫地。不论换成谁,都不会做出这般自毁根基的蠢事。”
袁呈序的一番话让黄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这才明白县领导的心思果然高深莫测。
“袁县长,那咱们眼下该如何是好?难道就这么善罢甘休?”黄良将自己稀疏的头发,笼上了自己的子弹头,陪着笑脸问道。
袁呈序抬起眼,反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我打算给岑必豪一个撤职处分,至于赵沧澜,就照您之前建议的,先让他在镇机关待上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再寻个由头把他发配到村里去。我琢磨着就算陆遇川心有不满,也没法公然反对。”
黄良说完,目光时不时地偷瞄着秦守国,心里揣测着这样的安排是否符合他的心意。
袁呈序听了黄良的计划,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神色。
“呵呵,阿良啊,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呐,你看我,打了个盹,只要一天不学习,还真就比不上你这弯弯绕绕的心思了。”
黄良听到这话,心里虽说有些七上八下,但脸上仍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微笑。
他心里明白,袁呈序对于岑必豪的处置必定有着自己的主张,只是这主张到底的深浅,他此刻还揣摩不透。
“赵沧澜的安排,那是你们镇里的家务事,我自然不好插手。”
袁呈序不紧不慢地说道,“不过嘛,阿良,你对岑必豪的处理手段,显得太过稚嫩了些。”
黄良一听,心里一揪,故意加重了语气说道:“岑必豪身为综治办主任,我把他调离岗位,完全是为了江洲镇的治安着想。”
袁呈序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话里有话地说道:“阿良啊,你难道不清楚江洲镇的治安底细?县里可是把情况摸得门儿清。岑必豪在综治办主任的位置上,好歹还能维持个表面的安稳。”
见黄良一脸的迷惑不解,袁呈序干脆把话挑明:
“岑必豪对于陆遇川来说,不过是一块临时用来挡挡的遮羞布。没有良好的投资环境,哪个企业愿意来江洲镇这种地方?镇里的经济要是上不去,他陆遇川想迈进县里的大门,可没那么容易。”
“你已经是准备退了的人了,那么镇里的经济状况对你而言,影响确实有限。”
“再说了,岑必豪成为综治办主任,是陆遇川的意思。如果你执意要撤换他,你又能找到谁来接替他的位置呢?”
“就算你找到自己的人来代替他,综治工作很可能依旧毫无起色,到时候陆遇川岂不是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袁呈序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与深沉。
黄良这才如梦初醒,赶忙满脸堆笑地讨好道:“袁县长,今天我可算是领教到您的高瞻远瞩了。怪不得您能稳坐一方,我却只能在这乡镇里小打小闹。”
一提到陆遇川,黄良的脸色瞬间变得像锅底一样黑,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小子,上任不过两年,就愈发不把我当回事了,我倒要瞧瞧,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袁呈序见状,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悠悠地说道:“阿良啊,虽说没抓到现场,但也不能就那么轻易放过他了,我有一计。”
黄良顿时来了精神,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袁呈序,迫不及待地说道:“袁县,您快别卖关子了,到底有啥锦囊妙计?赶紧给我透个底。”
袁呈序将嘴里的烟掐灭,朝黄良招了招手,黄良立马凑了过去,袁呈序在他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
黄良听完,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奸诈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陆遇川焦头烂额、狼狈不堪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