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海蓝开车离开星域会所,不想回景园,也不想回她和景临深的婚房。
江云城这么大,一时之间,她却找不到可以去的地方。
工作三年,她的工资不算低,可除去日常开销,攒的钱都不首付。
孤零零地坐在江滩上,任由冰冷的江风吹扶着脸颊,像是无情地刀子一下又一下地刮着脸。
鹿海蓝看着云江上远处船只上如同点点星火的光芒,终于长长叹了口气。
在发现景临深骗她之前,她其实还是期待着景临深对她表白的。
从小被拐卖利用,之后又是寄人篱下,虽然奶奶对她很好,可鹿海蓝却始终不踏实。
特别是,景临深对她种种举动,让她误以为景临深不喜欢她。
她害怕不被喜欢,更害怕被抛弃。
这种心理作用之下,鹿海蓝也是渴望着有人能够不离不弃地爱着她。
更重要的,她想要的爱情,是纯粹的,不掺杂算计和利益权衡的。
掺杂着算计的爱情,她不敢要,也要不起。
“鹿海蓝?!”一道清脆简洁的女声从身后传来,似不太确定她的身份,带着一丝试探询问的意味。
鹿海蓝错愕地回身,看到徐步走来的余安,不由睁大了星眸。
“余安学姐,你怎么在这儿?”
余安浅浅一笑:“我开车经过,看着背影觉得像你,所以过来看看。”
鹿海蓝惊讶:“余安学姐认识我?”
她和余安并未正式见过面,余安竟能凭借一道背影认识她,实在让鹿海蓝意外。
余安走到鹿海蓝身边,坐在长椅上,轻笑道:“厉慎行多次向我介绍过你。而且,我以前见过你。”
见鹿海蓝一头雾水,余安又说:“你大四那年最后一场辩论赛,我去了现场。”
“还有,我知道,你在学校论坛上,替我说过话。”
鹿海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让余安学姐见笑了!”
余安转头看向看似平静,却暗流潮涌的云江,声音很轻,却很坚定:“鹿海蓝,厉慎行和我说过你的情况。如今你是自由的,来跟我一起干吧。”
“尽我们所学,竭尽所能,去保护我们能够保护的人。”
鹿海蓝对上余安因为热爱而明亮的双眸,心底似被人点燃了一团火焰,驱散她心头的迷雾,让她的心境也跟着明亮起来。
她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只能依靠别人而活的菟丝花。
她辛苦读书,拿到了学位和执业资格,就是为了能够靠着自己的力量,去任何自己想要去的地方,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没有人可以依靠的时候,她就是自己最可靠的依靠。
鹿海蓝对上余安的眼神,抿着唇,压下心底的不安:“余安学姐,我并没有做公司业务之外的经验。你确定,要带我一起?”
余安笑了,伸手拍了拍鹿海蓝的肩膀:“谁是一开始就有经验的呢?最重要的是悟性。而这一点,不管是厉慎行,还是老师,都对你推崇有加。我相信你!”
还有什么,是比这一句信任更打动人心的呢?
鹿海蓝点了点头:“好,谢谢余安学姐的信任。以后,还请余安学姐多多指教!”
两只手轻轻交握。
夜风中,鹿海蓝和余安对视一眼,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鹿海蓝回到景园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从佣人口中得知,景临深并没有回来。
鹿海蓝有些不安,可想到毕竟是景临深,应该不会因为被她拒绝,就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鹿海蓝回到房间,洗了个澡,换了一套舒服的居家服下了楼。
得知奶奶已经醒了,鹿海蓝连忙整理好情绪,到她房间接奶奶一起用餐。
她已经替景临深想好了借口,说公司有事要忙,所以不能陪奶奶一起用餐。
没想到,奶奶倒是先抱怨上了。
“阿深也真是的,公司那么多人,他干嘛要亲自出差?”
“再说了,出差就出差,把你带上也行。我这边有佣人照顾,哪里非得你陪着我?”
鹿海蓝这才知道,景临深一大早就给奶奶发了信息,说公司临时有事,他需要出差。
以前,景临深不是没有打着出差的名号,实则在外面胡作非为的时候。
不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出差,还是不想回来看到她!
“他才拿到公司的控制权,如今又出了点儿意外,哪儿能不重视?”鹿海蓝替景临深说话,“再说了,留下来照顾您,也是我的意愿。”
景奶奶无奈,不满地嘟囔着:“就你们这样,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重孙子啊?”
鹿海蓝听得心底咯噔一沉。
以她和景临深现在的状态,别说孩子了,只怕这场婚姻能持续到什么时候,都不好说。
“奶奶,今天你想去哪儿?”鹿海蓝不动声色地换了个话题,“今天有个重要客人想见您,要不要在外面定个地方,好好招待他?”
得知曹爷爷要来看望她,景奶奶似沉浸在回忆中,半晌才回过神:“就在家里吧。”
她特意让鹿海蓝吩咐佣人过来,亲自交代了曹爷爷的口味和禁忌。
上午九点多,曹爷爷果然准时出现在景园门口。
与此同时,江云城飞往京市的航班起飞。
飞机上,景临深坐在头等舱的座椅上,俊美昳丽的面容上满是疲倦,可他却没有和其他客人一样睡觉。
而是低头翻看着资料。
他的眉头紧锁,薄唇也抿成一道线,神色看上去极为凝重。
“小景总,你还是睡一会儿吧。”隔着过道的位置上,江心月侧身,一脸心疼地说,“到了京市,你要见的人多着呢,只怕没时间休息了!”
景临深却看都没看江心月一眼,依然低头翻看着手里的资料。
江心月皱眉,脸上略过一丝不悦,到到底还是没有再劝,而是让空姐端来一杯咖啡。
“不想睡觉,那就喝点儿咖啡提神!”江心月主动把咖啡给景临深递过去。
看着忽然出现在面前的咖啡,景临深眉心紧拧,迟疑了两秒,还是抬手推开了江心月的心意。
“江小姐,我昨晚和你说得很明白。”
“你我之间,只是互相利用。这会儿没人,用不着装深情!”
江心月脸上的笑容,倏地僵在了脸上,仿佛一张紧贴着她脸皮的人皮面具,好像下一秒就会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