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祝长史带着一行侍女忽然从外面进来。
自从来到蜜陀,自从卫五死后,苏和光便一直不肯再与人建立如同她和锦书雁字一样的亲密关系。
祝长史理解她,却不认同。
于是,她每隔几日便会带一批调教好的侍女给王爷挑,即便每次都被拒绝,她也依旧坚持。
苏和光长叹口气,随手指了两个。
祝长史初时微愣,随即莞尔,那两个侍女也颇感意外,对视一眼,齐齐叩首:“奴婢似云\/拂烟给王爷请安。”
苏和光摆手叫起,锦书看她神色,把这两个侍女带了下去,嘱咐一些事。
其他候着的侍女也都跟着走了。
于是,厅内便只剩下苏和光与祝长史二人。
“沈二这几日可还安分?”
苏和光不可能留一个定时炸弹在府上,却不做任何防范。
早在沈霖入府第一日,她便安排了人时刻盯着,虽然不会事无巨细都亲自过问,但有事都会有人报到祝长史处。
祝长史立刻道:“很安分,昨夜从外面回来,情绪很奇怪,似是受了惊吓,又像是亢奋……但没出什么幺蛾子。”
苏和光点点头。
亢奋她能理解,沈霖是有点癫在身上的,干了坏事后觉得亢奋很正常。
祝长史又道:“而且,他现在看人也不像先前那样阴恻恻的了。”
苏和光笑起来。
这意思是说,沈霖的眼神都变清澈了?
祝长史真是个妙人,说话极有意思。
等祝长史退下,苏和光起身去了花园。
选了一个高处的凉亭坐了,才从袖中取出书信。
从头看到尾也没花多少时间。
只是,刚看完,她的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
卫肆在信中说,等他过去鄢陵,二公主已同那位分道扬镳。
他多番打听,才往北面的巫泽追去,截止到信件发出,还没有追上那位。
这件事如今怎么看都像是陷阱,卫五的悲剧不时浮现在眼前,苏和光不由得坐立难安。
可卫肆孤身在外,居无定所,她有心想写信召回,也不知信该送往何处,一时更加焦躁。
“来人!”
两个暗卫从隐蔽处现身出来,他们也是卫加数字的排序,身手虽不如卫肆,却也不弱。
苏和光吩咐他们去江湖上买情报,然后迅速去巫泽找回卫肆。
卫十三是暗卫营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听到主人命令,他不安地看了看身旁的卫十。
卫十上前抱拳道:“主子,不是我们不遵主子的命,而是……对于暗卫来说,主子的安全是第一要务,无论任何事都不能凌驾于主子的安危之上!所以属下绝不能擅离职守,让主子独自置身于险境。”
苏和光哑然。
但暗卫也无法拒绝主人的命令,最终还是苏和光的劝解起了作用,卫十和十三不得不立即启程。
……
数条街外的甜水巷。
黑漆小门开了一条缝,一道人影迅速闪身进去,犹如青烟一般。
茶铺掌柜揉了揉眼睛细看,那扇小门依旧紧紧闭着,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方才是眼花了。
可人很多时候,就是因为不够相信自己,才错过真相。
张三进了竹寓后门,轻车熟路地穿过竹林遍植的庭院,进了一处雅舍。
雅舍内,青枳坐在案边煮茶,见人进来并不意外,反而像是静候良久。
张三大大咧咧坐下,端起茶盏就喝,丝毫不见外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青枳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张三的眼睛。
张三放下茶盏,戏谑道:“我是能给乌桓部落提供廉价精盐的人。”
这就是青枳愿意为他打掩护的原因。
青枳闻言,神色微顿,没好气道:“你可真是好本事,惹上一位公主不说,又有一位郡王因你登门。”
张三心中大骇,连连摆手:“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
青枳不禁用一种“君有疾否”的眼神看他,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大反应。
张三咂咂嘴:“总之……此事说来话长。”
青枳在风月场上数年,早明白知道的越少越安全的道理,便不再追问,而是好奇:“你今日过来有什么事?”
张三摸了摸下巴,笑嘻嘻道:“听说竹寓公子的帖子千金难求,不如你给长乐郡王下个帖子?”
青枳打量他许久,没有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