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没有再翘课跟去,后面的事情是听小圆和卓夕复述的。
胥峣的大伯胥泽到了后,就对胥峣劈头盖脸的一顿批判。再然后又跟卓夕讨价还价,卓夕又多付出了一颗内丹,换来巴蛇族的一个帮助承诺和炼化的丹药分一颗的交易。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卓夕如是说。
然后胥泽就带着胥峣下了水,说是要锻炼它的体质,增长见识。
过了一两个小时,两条巨大的蟒蛇才从崖下游回来,其中一条先是从大的蛇嘴里吐出一截斑驳的长枪头,然后才变回人身,正是胥泽。而另一条可怜的,因还未渡劫不能化成人身的胥峣,被他定住身形变小后塞进袖口里。
这是怕它又跑?
“水下的温度特别低,却并未结冰。浊气比之水上浓郁五倍以上,若只算垂直下去的话大约五百米的深度才到底。但裂缝又是比较崎岖斜坡下去,要走一个小时才能见到底。底下有一个胥峣身体这么粗的洞,浊气便是从这里不断冒出的,跟你们原本猜测的地动震断岩层的推测不符,但确实也有地动原因。
我在洞口捡到这个枪头不知年代,既不是青铜也不是钢,不像是封建王朝的锻造工艺,倒是有点像陨铁。
我猜这杆枪原本是拿来封印那个洞的,不知什么原因只剩枪头了,是地动震开了这个原本就松动的枪头封印。”胥泽言简意赅的讲述完,又拿起枪头仔细看。
灰蒙蒙的枪头没有太多损坏,想来是可以修复。柄处原本插枪杆的地方是空心,就不知是什么样的枪杆能配得上这把好枪头。
“那洞能进吗?”卓夕问。
“我直觉里面还有封印,且危险重重,带着胥峣我就没进。”
“那这次你带我再下去一趟可以吗?”卓夕很想亲自去看。
胥泽反手掏出一个款式很古老的水下帮助呼吸的水肺和水栲。卓夕接过在水肺里面灌注空气后带下水中可以换气,因用了鱼妖的鱼鳔炼制,因此不会被水压挤爆。又在脚上穿上水栲,对胥泽表示准备好了。
胥泽又把胥峣放出陪着小圆,两人才再次进入浊气溢出的山缝。
地下水因着浊气干扰,即使能夜视的妖也看不清两米之外,水温又异常冷。卓夕这只热血妖怪十分不喜欢,只能紧紧跟着胥泽。到达洞口后,果然能清晰感受到里面还有封印。
在进入洞口后,卓夕只好让自己右手显出原形,准备破结界。
可惜邬云苫不在这里,不然就可以省些力气。
卓夕主动游在前面,洞道并不弯曲,直直的往前游了没过多久,就见前面有了盈盈的光亮,果然,封印出现了。浊气缓缓的从封印里漏出来,这个封印已经像筛子一样。
卓夕念出口诀抬起一直保持兽形的前爪就将封印划出一条缝,浓郁的浊气顿时从缝里流出更多。卓夕向胥泽比划着表示进去,胥泽点点头。
而后二人不再犹豫,闪身进入了封印。
卓夕见胥泽进入后又费些法力合上开的缝隙,再想了想,干脆拿出上回破阵时收到的宝石,布了一个临时阵门,给原本的封印打上补丁,使浊气漏的没那么快。
胥泽趁机观察四周,结界内比外面水温明显升高,更浓的浊气让水下更黑。即使他有千年修为能夜视也根本不能看清周围,也感受不到有生命。于是他干脆掏出两个拳头大的夜明珠,递一个给布完阵的卓夕。
两人在周围探寻的游了一圈,没什么发现。结界内的水下空间不到百米,除了淤泥什么都没有,不过水明显没有外面那么深,于是两人往上游去。
果然,水深不到二十米,这水倒像是从结界外渗进来的。
二人游出水就感受到与外界不一样空气。除了浓郁到差点不能呼吸的浊气外,还有灼热的地火之力,整个空间像蒸笼,比水下温度更高出许多。
估计原来这下面的结界里是有岩浆在翻腾的,只是遇到这条渗漏进来的低温地下水将之冷却成烫岩石,而这些都是高温发热的岩石,又把水蒸腾成汽充斥在整个空间,呼吸之间比在水下还憋闷。
冷血的巴蛇胥泽根本受不了差点转身回去,卓夕一把拉住他。
“你看前面。”
“这是什么?”
一颗像石墩子那么大的球在湿滑的地面上埋了一半,而源源不断的浊气就是从这个球下方的地缝里泄出来。
两人举着夜明珠,靠近这个有点盈盈绿光的球体,还未完全走近时,石墩子忽地大亮,里面有一道四爪的影子在游动。
“陆吾?巴蛇?汝从何而来?”是灵识传音,很尖厉。
“你是谁?”胥泽实在看不出这个身影是什么。
“吾为窫窳(yà yu)。”
“什么?你是被后羿射死的那只窫窳?”卓夕大惊的问道,很明显‘这位’的样子不像活着的。
(传说:窫窳是后羿射杀的第一个怪兽,传说窫窳本是天神,黄帝时代,蛇身人脸的天神“二负”,受了手下天神“危”的挑唆,去谋杀了也长着蛇身人脸的窫窳。黄帝知道了,十分震怒,就处死了挑拨二负去杀窫窳的危,重罚了二负。命手下天神把窫窳抬到昆仑山,让几位巫师用不死药救活了它,谁知窫窳活了之后,竟神智迷乱,掉进了昆仑山下的弱水里,变成了形状像牛,红身,人脸,马足,叫声如同婴儿啼哭的猛兽。在十日并出时跳上岸危害百姓,被后羿的神箭射死。)
“汝能知余?现为为何世?”这位也不知道被关多久了。
胥泽也很惊讶,这位窫窳可是出了名的凶兽,如漏斗一样的封印怕是为了关它,不过这结界的样子是支撑不了多久的。看这窫窳游动的样子也不知还有多强?若是实力仍在,他们两只千年妖怪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于是他开口道,“你不是死于弱水之滨?怎会在此?”
“吾确已死,然,身死灵难灭,后羿,脑痹之人。以吾之身躯为引,射十日。弃吾于弱水,弱水降于百川,吾得自盾深山。”
卓夕不奇怪它能逃出了,奇怪的是它现在呆的那个球能压浊气。
“现今已为新纪元世,据你描述的时代已过万年。”
“新纪元世?有将吾困于此之人,自言唐人,师从袁天罡。”
“啊?可知姓名?”胥泽发问。
“无,自言术力不足,难灭之于吾,恐赘师门,唯提阵名焉——袁天罡困蠹。”声音有点怒气,“哼!相鼠辈尔矣。指吾为蠹,粪墙难服。”
卓夕和胥泽找处高地放下夜明珠,起身相视偷笑。偷藏于深山万年,果如虫蠹一般藏头露尾。
他俩试着走到球面前,没有受到攻击。于是,卓夕抬起手,摸了一下那球。
“竖子敢尔?”窫窳的声音有点色厉内荏。
“这球是困住你的法器?还是你自保的?”卓夕大胆提问。
“与汝何干?”
“我换个问法,这下面的浊气是你贯通的?下通哪里?弱水?南海?”
“跟他啰嗦什么?先把他揪出来再拷问就是了。”胥泽也看出了窫窳的外强中干。
“巴蛇,小小修为,不若吾灭尔再续。”果然,输人不输阵。
胥泽不再废话,率先出手。
一道绿色幽光化作人手,瞬间穿过球,揪住里面的影子。然后从球里扯出一道橙黄色的灵体,猫身龙首,已然是将散未散之状。证实猜想为真,这只窫窳不过是装腔作势之态。
卓夕拍手称赞,“好术法,了不起。”
“现在我问你答,可否?”胥泽出言。
“自可。”窫窳非常配合。
“你如何跑到这里来的?”
“自弱水之厄,吾以灵体沉浮,巡回百川。忽日现此非石非玉之物,可溶于其中,遂不受约束,自坠海底渊深之处,吾于球中醚视,无知岁月已久。倏然地动不止,复出山海,正踌躇自得,则有数余人来斗,自称唐人。吾即寡敌于众,虽力竭未敢不尽耳。惟有持长枪一人,尽逼其心血封印于此。”
“是这杆?”胥泽拿出枪头。
“啊~!”灵体大受枪头气息压制。
“后来那人死没有?”卓夕挡下枪头气息。
“自无活路,血尽人亡。吾以上古之身受这蝼蚁之气,甚尔,吾每观其尸难消其恨,遂再引南海浊气泻注其身,日久天长,积浊气以成僵。吾寄望其脱困,难奈其身无怨无灵难堪大用,故而,再前地动之时,用之爆阵亦未大成,反受其害只余一丝残灵。可恨!”
“如此,我等即已明了,阁下可以安息了。”卓夕祭出自己的灵剑,一剑灭灵。不能再留了,聊这么一会儿,说话都越来越接近时代了,再给这窫窳一点时间,怕是连普通话都学会了。
两人开始研究如何解决浊气泄露,那个压在上方的球看样子可以克制,那该用什么方法使用它呢?
“我想到这是什么东西了,五色土。”胥泽灵光一闪。
自窫窳被揪出以后,这球也没有在发出绿光,而是像坨普通的灰色石墩子。
卓夕用眼神问‘你确定?’
胥泽说完五色土后就大为兴奋,“见者有份,我们一人一半。”
“等等,不是应用它来堵浊气吗?”卓夕问。
“用不了这么多,这东西精贵着呢,你有三昧真火吗?”胥泽已然兴奋到忘了陆吾的天赋属土不属火。看到卓夕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他才反应过来。
“糟糕,我二妖一个属土一个属水,这可如何是好?”
“可是只要阳火?”卓夕问。
“你有办法?”
卓夕笑道,“有是有,就是有点对不起小邬了。”他从身上拿出地日草。
胥泽拍手大赞,“你居然连这个东西都有,佩服,年少有为!”
卓夕用妖火融了整株地日草,才将整坨五色土--球融开,不愧是神草,五色土沾上阳火的瞬间就放出五色光,变成软如面团的一块,胥泽趁热拿出一柄闪着钨光的匕首划出三刀,将五色土分成三份。他又收了刀,再用妖力化作一只手托住其中一块往浊气泄露的缝隙填充进去。
再探手拿出一个深红色木盒,打开盒盖将妖力化出的手拿了盒子里的一小块褐色土壤往缝隙中再填充。只见褐色土壤与五色土壤迅速融合变多,像泡沫一般快速就占满所有缝隙,浊气再不露出分毫。随后温度降低凝成岩石。
“这见风长的是息壤?!”卓夕惊讶无比,“大手笔啊,连息壤都拿出来了。”
胥泽笑哈哈的说,“我知道情况后就有所准备,还未想到这里本来就有五色土,简直天上掉馅饼,省我许多宝贝。这息壤可是我族的镇族之宝,我虽带上,也是打算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自然,这五色土我要占大的那块。”
“并无异议,我们既已事了,这就出去了吧。”
两人又分别装了剩下的两块五色土,卓夕又收了布阵的灵石。在出了洞后施法直接破了结界,让水灌进洞内。等上了山壁后,胥泽再用息壤堵住山壁缝隙,自此浊气再无泄露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