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年昕被他一把拥入怀里,头紧贴在他冰凉的胸膛上。
这个人永远都像一座冰山,无论怎么暖,哪怕是人最滚烫的心脏部位,他都像冰块一样冷冰冰的。
一旁的谢君安看到傅堇臣直接把李年昕拉进自己的怀抱里,脸色早已红温。
想要上前拉开二人,但傅堇臣早已松开手。
他低头看着散发着寒意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如当年在登机前他最后询问是否决定好重新与自己踏入不回头的深渊的眼神。
那时的她站在候机室手里拎着仅有几件随身衣物的行囊,小小一只包却装着她过往十八年的全部行李。
她看着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空气闷热且稀薄。燥热不安的氛围围绕着他们周身,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他们与外面熙熙攘攘的人声隔开。
广播里不断催促航班登机的提示女声一直回荡在四周,李年昕转头看向傅堇臣似笑非笑的表情。
看似和气温柔,但眼尾却尽是冰冷。她似是被震了一下,浑身一僵,避开了傅堇臣直视来的目光。
她紧紧握住手里的提包,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定。冲他坚定的点了点头,眼里的胆怯与犹豫已经变成了冷漠无畏。
此刻的李年昕依然带着当时的神色,但眼尾不再是怯懦与冷漠。像是寻求到了自己临时的支撑点,多了点从容。
这种感觉是他最不喜欢的,就像是自己亲手拼好的一件完美的作品,突然将署名权白送给了他人一样令他如鲠在喉。
走进屋子里里面散发着刚才捡起的百合花的花香混合着莫名的暧昧的气息,他眼里的疲惫被这股子暖意熏得又加深了几分。
这里整体装修色调简约,处处透露着主人只把这里当做临时住所的疏离。
只有阳台布置的最有生活气氛,各种名贵的植物花卉占走了大半区域,在另一边放着一个挂着各种装饰吊坠的躺椅,上面零散的扔着几本常见名着。
地上还散落着零星的烟灰,他自然明白这是李年昕的领地。
不想再去深入了解下去了,他转身走到沙发区坐下,看到茶几上零散的扔着各种皮筋发夹。
还有沙发上还没来得及叠好的毯子上传来谢君安身上的古龙水味,他的脸色稍微缓和了许多。
他可以感觉到那个门上贴着各种装饰贴纸的客房,即使房门紧闭在门缝中也渗透出熟悉的味道,与主卧散发出的味道截然不同。
“所以,你真的只是想来看一看你最痛恨的人过得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吗?”
李年昕已经看不下去傅堇臣自从走进来后,就各种打量。
她甚至看出在这个男人确定她和谢君安是合租一样的状态后,像是紧绷的弦松懈了几分。
“当然,我还准备了登门拜访的礼物。如果你想现在打开也可以,不过,我还是希望在我离开后你再打开最合适。”
傅堇臣的话让李年昕心里一紧,她不知道他到底准备了什么礼物,但从他的语气中,她能感受到一丝不寻常。
熟悉的语气,像是规劝也像是充满威怒的命令,李年昕身体里对这声音的惯性遵从差点再次泄露出来。
谢君安走到她身后握住她的肩膀,他的手掌温暖而有力,像是给她一种默默的支持和鼓励,同时也像是向傅堇臣宣示主权,表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谢谢,我会按照你说的做。”
李年昕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知道傅堇臣脾性不会轻易放过她,他一定有无数让自己回头的阴谋或计划。
但她不能被他吓到,最起码眼下她明白自己绝不能回头。
至于以后,那也让她在挣扎中感受过现在短暂的温存后,再回到冰冷刺骨的深渊中继续沉沦。
“好,那我期待着你打开礼物时的表情。可惜,我现在没有机会和时间去欣赏了。”
傅堇臣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但嘴角渗出的寒意,还是让李年昕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然后,他没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下了李年昕和谢君安两人。
这个屋子渗透出的温度太令他不快了,但他仍然露出一个势在必得的冷笑,静候着在外的猎物主动回归陷阱的期待。
“Rick?”
李年昕皱起眉头,对着那道优雅挺拔,却透露着阴冷的身影呼唤了一声,心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
谢君安跟着她站在门口,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不管他想干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李年昕点了点头,面色上稍微安定了一些。但心里仍然像是没有底的黑洞一般,令她惴惴不安。
她知道,这是来自傅堇臣的警告。即使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但他的出现已经让长期生活在他的阴影下的自己,条件反射的像是要匍匐于他的沼泽里束手就擒。
想到傅堇臣刚才重点提及的‘礼物’,她连忙转身冲进家里暴力的拆开外面的包装。
里面赫然躺着两个普通的盒子,泛着被时间腐蚀过的痕迹。边缘处带着长期没有见光的潮湿味,连带着打开盖子的时候也可以感受到它身上的潮味。
“这是?”看到这样和精美包装袋完全不符合的盒子,谢君安也露出了不确定的疑惑。
李年昕的鼻腔里透进淡淡的熟悉味道,她的眼神变得狰狞但眼角却带着被嘲弄后的笑意。
“真的是一份大礼啊,没想到他还留着。本以为早就被扔进哪个垃圾场,成了焚化炉烟囱里的一缕黑烟,消散的全无痕迹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尾音却带着颤抖。
手不由自主的抖成筛子,但还是咬牙打开了盒子。
里面静静躺着早已干涸了血渍和脓水的衣服,以及被她曾经扔进垃圾桶的纸张。泛着被闷许久的腥臭味和潮湿味,令人的鼻腔被熏的有些胸闷反感。
而转手她像是更加无所谓的决绝打开了另一个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两份报纸和一份鉴定报告。
它们仿佛沉睡多年的秘密,一直等待着有人揭开它们的面纱。
第一份报纸的标题醒目地写着“火灾真相大白!李年昕并非凶手”。
这篇报道详细讲述了警方如何重新调查案件,并最终排除了李年昕的嫌疑。
然而,这份报纸却像是刻意放置在狭小的版图边缘,四周尽是毫不相关无聊八卦报道掩盖它的存在。
甚至排版也不用心,只明面露出了一小部分标题,其他字体被挤压在边缝的报道上,仿佛它试图隐藏起曾经的喧嚣与争议。
第二份报纸则以“无辜的李年昕:从嫌犯到受害者”为题,深入探讨了学生身份的李年昕在事件中的遭遇以及她所受到的不公对待。
但这份报纸同样被夹在缝隙里,甚至完全没有在正式版图中,只局促的夹缝生存,显得低调而内敛,不再像当初那样大肆宣扬李年昕是凶手般高调张狂。
接下来,一份法医的伤情鉴定报告映入眼帘。
它已经经历了岁月的侵蚀,纸张变得脆弱易碎,仿佛随时可能破裂。
那份报告上的名字让李年昕身后的谢君安看到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田昕。
这个名字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将他的心炸得粉碎。
报告的内容更是令人震惊,完全颠覆了谢君安之前的了解和表象。
上面详细记载了田昕尸检结果,除了坠楼导致的多处严重伤势外,最后一行字如同一把利剑直插人心:
死者生前似乎遭受过长期性侵犯痕迹,两处手腕均有自杀倾向痕迹。左胸三厘米竖直刀口疑似生前自行造成。
“真的是一份大礼啊!Rick……”
李年昕的脸色已经完全阴冷扭曲,如地狱爬出的幸存者带着浓厚的愤激与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