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天越发的冷了。
皎洁的冰雪,近乎覆盖了整个长江以北的地区,许都更是遇到了多年难得一见的大雪,积雪尺深。
这种天气,对于许都九成九的人来说,都只能躲在屋子里避寒。
城北,一望无际的雪地尽头,渐渐多了出一道黑色洪流,正在逆着风雪朝许都赶来,待到近处才发现,这是一个庞大的车队,粗略估计不下百余辆,当然.....除了那满载的货物之外,更引入注意的还是车队两侧的数百骑士,虽被风雪侵蚀了全身,腰杆依旧挺的笔直。
“县丞,前面就是许都了,某还没出过这么远的门,这一路走来,可还真不容易。”
车队前方,传来一道混闷的声音,只见一名中年男子闻声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若是高林在此,定是要笑出声来。
因为这两人不是外人,正是自临戎而来的江寒、张和二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县丞江寒、县尉张和,在田斌上台后,江寒的位置,自然而然的往上挪了挪。
之所以赶在年关之前来一趟许都,除了给高林送点物资、钱财,江寒、张和......还有整个临戎的军民,还是想看看高林在许都过的怎么样?
他们家的县尊懒散惯了,受不得半点的委屈,若在许都过的不自在,那这许都不待也罢!
在来之前,田斌、江寒、张和就聚在一起,不知做了多少预案,若高林真在许都过的低声下气,他们甚至都做好了将高林强行带出许都的打算,哪怕拼尽他们这一行数百人的性命。
“是啊!不容易。”
“连我等这些吃惯了苦、受惯了累的,都感觉如此不容易,也不知县尊他孤身一人,在这茫茫许都又过的何等艰辛?心中又何等的孤单?”
“来人止步!”
说话间,车队已经行驶到了北门城下,看着这庞大的车队,守城的甲士也不敢大意,顿时围了上来。
这种规模的车队,即便是放在夏秋时节都少见,又何况在这隆冬之时。
“诸位军爷,我们是从并州来的商队,行个方便,行个方便......这些钱给弟兄们买点酒暖暖身子。”
从马车中走出的同时,江寒手里拎了个钱袋,直接塞到了守城将的怀中,感受着那沉甸甸的份量,守城将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这些人......上道啊!
“驾......散开,都散开,几位公子出行,将路让出来。”
就在守城将打算走个过场,放江寒等人入城的时候,远处马蹄阵阵,数十匹战马转瞬即至。
“吁......”
“瞎了你们的狗眼,为何还不让开?竟然挡诸位公子的路,莫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也不待距离最近的甲士反应,一道马鞭已经抽到了脸上,霎那间,鲜血横飞,直让人头皮发颤。
这就是许都?天子脚下?
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江寒、张和心中一沉,对于高林愈发的担忧!
他们的县尊,可是手无缚虎之力的柔弱书生,若是遇到这种事情,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该怎么活啊!
“某乃城门校尉李进,不知那位公子当面,竟敢让人肆意抽打守城军士?”
凝视着那嫣红的血色,李进面色发寒,那马鞭抽的不只是那名甲士的脸,还有他的脸,如果他今天不能为底下的兄弟讨个说法,日后还有谁会服他?
“哼!区区一个城门校尉,怎么,也敢向诸位公子讨个说法?”
“睁大你的狗眼往后瞧瞧,某身后的可是丞相府的曹植公子、曹彰公子、曹熊公子,夏侯惇将军的长子夏侯充公子......”
“校尉!诸位公子要踏雪寻梅,出城打猎,奉劝一句,识相的就低着头做人,快点滚开,饶了诸位公子的雅兴,你可担待不起。”
“你......”
指着眼前的家奴,李进气的浑身发抖,却不敢骂上一句。
曹植、曹彰、曹熊、夏侯充......这一位位公子,身后都有着滔天的背景,绝不是他一个个小小的城门校尉惹的气的。
别说抽一鞭子,就算是抽十鞭子,一百鞭子,他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让开,让......诸位公子现行。”
北门的将士不过两百余人,要散开很容易,不过江寒、张和所带着车队,要调转方向就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了,在曹植、曹彰一行人淡漠的瞥了一眼李进,越过城门后,又被车队堵住了去路。
“阿奴!”
望着前方的车队,曹彰皱了皱眉头,淡淡叫了一声,只见数名家奴骑马而出。
“诸位公子当面,你们这样让路,究竟要让到什么时候?”
“快滚!!!”
在数名家奴的厉喝的同时,扬着马鞭就要往站在前方的江寒、张和等人身上抽去。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寒风中震荡,只见那挥舞的马鞭被张和死死的攥在手中。
见到眼前这些卑贱的“商人”胆敢出手反抗,曹彰的家奴,还有李进一众守城将士都瞪大了双眼……满脸的愕然。
他们怎么敢的?要知道那可是曹氏!如今天底下权势最为鼎盛的势力。
“好!这是你们自己找死……竟然还敢反抗。”
“啪!”
突兀的抽打声再次响起,只见张和夺了马鞭,反手一鞭便将身前家奴抽翻在地。
“护驾,保护诸位公子!”
张和突如其来的反抗,让随行的家奴、护卫顿时紧张了起来,刹那间,有二十余人跃马冲出,拔出腰间兵刃护卫在了曹植、曹彰等人身前。
就连李进等守城将士,也因为立场问题,暗暗将手放在的刀柄之上。
“你敢反抗?你竟然敢反抗?”
“你死定了,死定了……曹彰公子绝不会放过你,你……还有你们所有人都要付出代价。”
捂着胸口,阿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指着张和满脸阴狠的咆哮起来。
“这也就是在许都,若是在临……并州,似你这种骄横的奴仆,早就死了。”
冷战一声,张和扔掉手中的马鞭,也不在多言,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众人让出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