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顾怀翼与那个神秘来者对峙的时候,詹天涯的善后小组已经从车库正面进入,清理先前两人一怪留下来的任何痕迹,当然这次他们并未开着防疫站的汽车,而是开着消防车和警车,向保安和负责人谎称这是翻新后的消防突击检查。
在晚上十点进行消防检查。这个理由虽然很牵强,但最近圳阳市消防安全又的确查得很严,而且就算是贼也不可能搞来真正的消防车,再说翻新的停车场有什么好偷的?
与此同时,在地下通道内,听到外面动静的顾怀翼与神秘来者十分默契地同时离开了现场,当然也带走了那具行尸。当善后小组的人来到通道内的时候,只看了一眼通道一侧被撞坏的墙面,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当即汇报给了詹天涯,随后着手将损坏墙面上的血肉除去,将其伪装成为被人用工具暴力破坏。
城市的另外一头,坐着出租车回家的唐术刑,也不管姬轲峰是否跟着,自己在楼下敲开了一扇门,找了个老中医检查了一下,发现骨头没有受伤,仅仅只是软组织损伤之后悬着的心落下了,要了点外服的膏药,然后扶着墙慢慢回家。
唐术刑走之后,姬轲峰并未立即跟上去,而是拉住那老中医,将膏药钱塞给对方,毕竟他最看不惯的就是唐术刑这种无赖看病不给钱,但没有想到老中医却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反问:“你干什么?”
“他的药钱。”姬轲峰看着手中那一张百元钞票,“不够吗?还差多少?”
“你什么意思?”老中医扶了下眼镜。
“没什么,我是他朋友,他大概是太难受,所以忘记给钱了。”姬轲峰决定给唐术刑留点面子。
“你不是他朋友。”老中医摇头,转身关门,门关上的刹那他又停住,从缝隙中看着姬轲峰道,“如果你是他朋友,就应该知道他不是看病不给钱。”
“老先生,我不懂你什么意思?”姬轲峰忙问,可老中医根本不解释,只是将门死死关上,再不出来。
姬轲峰捏着那张百元钞票上楼,发现唐术刑并未关门,进屋一看,他自己靠着沙发把衣服脱下来,正在那里拿着镜子看着腹部,姬轲峰此时才发现唐术刑那满身的伤疤,他当兵多年,一眼就能分辨出那些伤疤都是各种各样东西留下来的,似乎这小子遭了不少罪,不,应该说惹了不少事。
“要我帮忙吗?”姬轲峰看着唐术刑那痛苦的模样。
唐术刑只是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轻声道:“我厨房下面的柜子中有个大罐子,陈年老罐,一眼就能看到,从里面找点生地黄拿出来,搅成汁水,上面有个白色的瓶子里面是纯高粱酒,把汁水和二两高粱酒混在一块儿,端给我,麻烦你了,我实在起不来。”
“噢——”姬轲峰点点头,朝着厨房中走去,很轻松找到了瓦罐,但发现里面用牛皮纸包着许多怪模怪样,气味又怪异的东西,至于那生地黄长什么模样,他完全不知道,正在他寻思要不要去问唐术刑的时候,唐术刑撑着墙出现在他身后,指着里面一包像是树根模样的东西。
“那个就是生地黄,我几天前才买来的。”唐术刑指示有些尴尬的姬轲峰拿出来,又指示笨手笨脚的姬轲峰如何搅汁,如何与高粱酒搅拌在一起,随后又拿了冰块,包着湿毛巾对自己的腹部慢慢揉搓着,好一阵子之后才服下那两种东西混合的玩意儿,放下碗抹嘴的唐术刑看着姬轲峰那纳闷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折伤打扑痛难禁,淤血停留忽上心,散瘀止痛须趁早,补虚接骨慢搜寻……这句话没听过吧?”
“你说的是什么?”姬轲峰不明白。
唐术刑先前憋着一口气说话,此时痛得呲牙咧嘴,调整了一会儿呼吸之后道:“偏方的顺口溜,我记得滚瓜烂熟,虽然不是很科学,但紧急时候能救命……鸡爷,我怀疑你是不是连烧开水都不会?更不要说做饭烧菜了。”
姬轲峰当然会烧开水,但做饭烧菜他的确一窍不通,毕竟他成长的那种环境,几乎不用他伸手做任何事情,在部队中身体上的苦他能吃下来,也完全是因为他的毅力还有因为曾经是军人的父亲,他不想给父亲脸上抹黑。
唐术刑低头给自己上着膏药,摇头道:“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有好好的日子不过,自己找罪受,要是今天挨那东西一脚的人是你,恐怕你早就哭天喊地了。”
“放屁!”姬轲峰怒道,“我当兵那么多年,在检查站也呆了好几年,负伤也不是一次两次。”
“呵——”唐术刑贴好膏药抬眼看着姬轲峰,“那今天这种事情你遇到过没有?”
“那你又遇到过吗?”姬轲峰怕折了自己的面子,立即反驳。
“我没遇到过。”唐术刑慢慢摇头,“但我曾经被几十个人在河滩里追,追上之后连续挨了半小时的打,最后被人按住,在手臂上烫了四十来个烟疤,来,给你看看,很漂亮的,有些失恋自残的人说这叫烟花儿。”说罢,唐术刑抬起手臂来,给姬轲峰展示了一下,姬轲峰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唐术刑总是穿着长袖衣服,再麻烦也很少免起袖子。
“你至于吗?”姬轲峰摇头道,“你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当个小混混,自己叛逆也是自己选择的路,怪得了谁?”
唐术刑看着姬轲峰笑了笑,抖出一根烟点上,也不回答,把话岔到一边,道:“今天晚上的事情很奇怪,一是那怪物,二是那个领导,必须要查清楚。”
姬轲峰误会了唐术刑的打算,立即道:“你别耍花招,把我支开,要调查一起调查。”
“哟,你还真离不开我?爱上我了?我可是喜欢女人的。”唐术刑刚刚舒服一点又开始贫嘴。
“滚你大爷的!”姬轲峰骂道,“别贫嘴耍混,反正你走到哪儿,我就走到哪儿!”
“好,我决定先调查死在姗姗床上的那个杨勇。”唐术刑说完躺在沙发上,闭眼道,“我睡几个小时,我定闹钟在凌晨三点半,那时候咱们出发。”说完,唐术刑要睡,姬轲峰赶紧上前制止他。
“等等!你要查杨勇,怎么查?我没有问出来魏大根任何关于杨勇的背景资料。”姬轲峰很纳闷。
唐术刑没回答,随后故意响起了鼾声。姬轲峰知道,这小子自小开始,说睡就睡,就算把他抬进河里扔了,他都不会醒的,只得自己在厨房中找了包方便面,泡了泡吃了,随后来到门口靠门而睡——他担心唐术刑趁着自己睡着偷偷跑了。
凌晨三点多,姬轲峰睁眼醒了,他的闹钟调的是震动,而且在军队中养成的习惯让他只要到时候就得立即清醒,不过当他睁眼的瞬间,看到客厅完全黑了,而且沙发上的唐术刑也不见踪影,就在他翻身准备查看的时候,一个东西慢慢靠近了他的咽喉处,随后唐术刑那独特的声音从旁边响起:“鸡爷,我要是杀手,你早就死了。”
姬轲峰抬手拿开唐术刑手中的牙刷道:“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唐术刑冷笑道,“老子是伤号,你睡着了,我就必须得醒着,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吗?你认为我们是偶然遇到那种事情的?就算是冲着我来的,你在这也是必死无疑,还是长点心吧!害老子就睡了半小时!”
姬轲峰突然间真觉得有些惭愧,唐术刑说得有理,大概是自己正处于半休假的状态,查案子也不像在检查站那样对待,虽然他很想查明白父亲失踪的原因,但多年来毫无头绪让他也有些自暴自弃了,不过今夜如果真的有人要害他们,自己早就死了。
唐术刑拿着牙刷进了厕所,刷牙洗脸,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又换了块膏药,这才穿好衣服背上包,和姬轲峰一起出门,出门之后还不忘记讽刺姬轲峰一番:不爱清洁讲卫生,也不刷牙洗脸!
姬轲峰没有与唐术刑贫嘴,只是追着问他怎么知道杨勇的消息?但唐术刑也不说话,只是领着他来到姗姗生前工作的那洗浴中心,带着他从后围墙翻了进去,两人刚落地,两只大狼狗就朝着他们冲了过来,姬轲峰下意识要准备抬手去扭断狗的脖子,却发现两只狗亲热地扑在唐术刑身上,又舔又撒娇,顿时傻眼。
唐术刑抱着狗戏耍了一番,随后将狗遣走,再带着姬轲峰进了旁边的办公室,蹲在门口的时候,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姬轲峰千万不要说话。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连这里的狗都对你那么亲热?”姬轲峰用极低的声音问。
唐术刑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道:“你怎么像个恋爱中的女人,怎么什么事都得问为什么,这狗和我一样是发小,喜欢跟着我,行了吧?”
姬轲峰知道唐术刑拐弯抹角骂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正竖起耳朵听的时候,便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喘息声,随后是夸张的摇床声,还有什么瓶子罐子落地的声音,随即又是女人的欢笑声传来,听得姬轲峰面红耳赤的,心知肚明里面的人在干嘛,可等他侧头一看唐术刑的时候,发现这小子正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紧贴着门,一副陶醉的模样。
“唐术刑!”姬轲峰厉声喝道,但又压低着声音,听着十分怪异。
“啊?”唐术刑看着姬轲峰,反倒觉得自己很正常,姬轲峰不认真听很奇怪,“干什么?”
“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难道是来听人家干那事儿的?”姬轲峰怒道。
“你知道这间办公室是谁的吗?”唐术刑指着大门,“这是这家洗浴中心真正的老板尹胖子的,又知道为什么他在办公室里面弄了隔间,还弄了床吗?这是因为他是个绝对的好色之徒,我怀疑他开洗浴中心就是为了方便自己,你知道吗?来这里上班的小姐每个星期都得给他试一次钟,这是好听点的说法,但你想想,就这里的小姐至少三四十个吧?一个星期七天,每天两个才十四个,那么……”唐术刑竟然蹲在那噼里啪啦一直说,还掰着手指头开始算起来,并且明显流露出一副嫉妒的模样。
“闭嘴!”姬轲峰干脆捂住唐术刑的嘴,“你就告诉我,这尹胖子是不是知道杨勇的情况,是还是不是?如果是,咱们想办法问他,不是,咱们转身走人。”
“那绝逼是啊!”唐术刑挑着眉毛说,“不是我吃饱了撑的大半夜不睡觉跑来听他和女人啪啪啪?”
“那咱们得想办法进去呀?”姬轲峰看着门,但门绝对从里面反锁了,所以只能从窗户想办法,可就在他想办法动手脚的时候,唐术刑已经摸出两件工具把门撬开了,随后第一个钻了进去。
姬轲峰稍微愣了下,随后摇摇头跟着唐术刑也钻了进去,顺手将门给轻轻关上,刚关上就听到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了,那女人的声音叫得那是一个欢快,随后声音忽然间拉长,又慢慢低了下去,接着又是男人的喘息声,还带着长长的“呃”。
“完事儿了,听起来像是完事儿了。”唐术刑蹲在那依然举着自己的手机,“你说这尹胖子为什么叫得那么恶心?像是被人阉了一样,那女的该不会是一口咬下去了吧?”
姬轲峰不发一语,只是看着根本不正经的唐术刑,最后才闭眼无奈地指了指里头,示意是不是该想点办法进去问了。
唐术刑使劲点头,慢慢朝着办公室里面那扇门走去,刚到门口却听到里面的女人说道:“尹哥,干什么啊?你又来?太快了吧?我喝口水啊,尹哥,别啊,啊——”
唐术刑僵在那了,回头无奈地看着姬轲峰,姬轲峰也是无奈地看着他,两人像是傻子一样又重新蹲下来,四目相对,随后都摇摇头,接着保持沉默。
“鸡爷,你说一个四十来岁,快五十岁的男人,精力这么旺盛,是吃药了还是吃药了还是吃药了?”唐术刑侧头看着门,又自言自语道,“这老小子吃的啥药?改明儿我也得找点来备着,备不住以后哪天就得用上。”
姬轲峰听得想一头撞死,只得配合着唐术刑拼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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