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堇到御前为父亲徐禄请罪,康熙虽然让梁九功勒令宫人们不似妄议,但却堵不住有心之人的打听,因此事情迅速传遍东西六宫,传到了太皇太后、太后的耳朵里。
太皇太后沉吟了许久,目光望向慈宁宫外明媚的天色,轻声道:“徐氏倒是聪慧机灵,知晓皇后之位,并非她能染指的。”
“皇额娘所言甚是,臣妾前些日子在长街上遇着徐氏,徐氏容色虽不是十分出众,但是懂规矩识礼、与人和善,是个不可多的的好孩子。”
太后略微顿了顿,紧接着又道:“徐氏福泽深厚,初次承宠便遇喜有孕,怀了难得一见的双胎。徐氏的孩子,若是一男一女,那便是龙凤祥瑞。”
“宫中任何一个妃嫔,若是有徐氏这般的福泽运气,皇后骤然崩逝,六宫无主,宫外头的母家奢想一下皇后之位,也不是不可、”
语毕,太后微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的。
太皇太后的目光从慈宁宫外收了回来,落在太后身上,略微斟酌了片刻,浅笑着开口。“皇帝膝下子嗣,如今渐渐多了起来,你是皇帝的嫡母,若是想养个孩子在膝下解闷,也是可以的。”
“徐氏腹中龙胎,是难得一见的双胎,是祥瑞之兆。”
太后愣了一下,面露迟疑之色。
许久后,太后轻声道:“回皇额娘,臣妾的确想养一个孩子在跟前,但是如今皇后崩逝,后宫正是多事之秋。”
“徐氏的孩子虽然是双胎,是皇室难得一见的,但是臣妾心中更体恤皇后所出的皇六女。”
微微抬眸,太后望了一眼太皇太后。
斟酌片刻后,太后低声又道:“皇六女毕竟是个公主,皇后临终之前,将皇六女托付给皇帝,但是父女有别,且、”
“皇帝为前朝事务日理万机,若是亲自照顾皇六女,恐分身乏术。”
太皇太后闻言,面色凝重。
思量了许久后,太皇太后语重心长的开口道:“的确如此,皇后所出的皇六女,虽然一出生,生母便崩逝了,但终究是中宫嫡女,身份尊贵。”
“中宫嫡女交由妾妃抚养,终究不成体统,皇后之位如今又是空悬……”
太后浅笑着点头。
微微叹了口气,太皇太后轻声道:“罢了罢了,皇六女之事,待皇帝册立了新后,再行商议。”
“是,臣妾谨遵皇额娘教诲。”
太后微微低着头,神色若有所思。
三日后,上午。
徐乐堇在迎春、知书的搀扶下,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御花园里因为昨日下了一夜的雨,空气湿润,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小主,前头是荷花池,再过半月,荷花池里的荷花便盛开了,红的、白的很是漂亮。”
知书指着不远处,笑着向徐乐堇介绍。
徐乐堇顺着知书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嫣然一笑,朱唇轻启,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御花园里的荷花,争相绽放,一定美轮美奂。”
“迎春、知书,咱们也走了许久了,扶着我去那边荷花池边上的亭子里,休息片刻。”
迎春、知书恭声应‘是’。
端坐在四角亭子里,徐乐堇目之所及是一片接一片的荷叶,荷叶之间探出荷花花苞,含苞待放,宛若亭亭玉立的青葱少女。
闭着眼睛,嗅着空气中泥土的清香,以及夹杂着荷叶、含苞待放荷花的芳香,徐乐堇心中十分惬意、舒畅。
迎春、知书,小心翼翼的伺候在徐乐堇身后。
这时,不远处传来少女傲气的声音、
“你是何人?宫中妃嫔这么多,我怎么才从来没有见过你。”
紧接着,宫女不悦的声音响起。
“我家小主,是翊坤宫东配殿的初云庶妃,你是哪家的格格,在宫中横冲直撞的,见着我家庶妃,也不行礼问安。”
傲气少女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原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侍寝宫女,皇上表哥前些日子抬举的初云庶妃。”
“本格格是佟佳氏嫡女,嫡亲姐姐是宫中承乾宫娘娘,姑母是先帝孝康章皇后,你一个宫女出身的庶妃,也配让本格格给你行礼。”
宫女心中不服,“你……”
初云庶妃温婉的声音传来。
“原来是承乾宫娘娘的亲妹妹,佟佳府二格格。”
傲气少女冷哼一声,傲慢的声音响起,“你知道便好,本格格今日入宫是看望长姐的,你一个小小庶妃,在我长姐跟前,连提鞋都不配。”
“若非你是皇后的陪嫁宫女,伺候了皇上表哥,皇后产后崩逝,你岂能成为庶妃。”
徐乐堇眉头微微皱了皱,暗道这女子好大的口气。
紧接着,又听到少女,倔傲的声音。
“今日本格格,急着去承乾宫看望长姐,便不计较你无礼、不懂规矩了。初云庶妃,下次若是再让本格格知道你如此不知尊卑,本格格定告诉长姐,重重责罚你。”
徐乐堇睁开眼睛,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片刻后,那边又传来宫女不满,抱怨的声音,“佟佳二格格欺人太甚,小主您是皇上亲封的庶妃,她一个臣子之女,不过是承乾宫娘娘的亲妹妹,竟然对小主您如此不敬。”
“闭嘴。佟佳二格格是皇上的嫡亲表妹,是承乾宫娘娘的亲妹妹,我、”
初云庶妃语气落寞,轻叹了口气。
“我只是一个宫女赐封的庶妃,她瞧不起我,是正常的。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御花园里也没什么好风景,咱们回去翊坤宫吧。”
顿了顿,又传来初云庶妃的声音。
“西配殿的徐妹妹,有孕七个月,快要生产了,我得回去给徐妹妹腹中的小阿哥,做些衣裳、鞋子。”
宫女嘟囔着,语气不忿的声音响起:“小主,你是伺候皇上多年的旧人,虽然在徐庶妃之后,被皇上封为庶妃,但是也不必如此巴结奉承着徐庶妃。”
“徐庶妃只是运气好,初次承宠便怀上了龙胎,小主您如今是庶妃了,皇后娘娘已经崩逝了,小主您也该为自己以后考虑考虑,生一个属于小主您自己的阿哥。”
宫女喋喋不休的说着,徐乐堇这边听在耳朵里,面色凝重。
许久后,那边已经听不到初云庶妃主仆的对话声音了,徐乐堇浅浅一笑,望向迎春道:“迎春,方才我听到那名少女,说是承乾宫娘娘的亲妹妹,承乾宫娘娘的嫡亲妹妹,如今年方几何?佟国维大人有几个女儿?”
“回小主,承乾宫娘娘的嫡亲妹妹,如今年方二七,正值妙龄。”
略思量了片刻后,迎春紧接着又开口,“奴婢听闻,佟国维佟大人有三个女儿,两个嫡女,一个庶女。佟大人的长女是咱们宫里的承乾宫娘娘,次女想必是先前那位与初云庶妃说话的格格。”
“佟大人的三女儿,是妾室姨娘所出,康熙八年生人,如今只有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