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后
乾清宫传出两道圣旨。
其一,封已逝显懿亲王富绶,其长子全宝为固山贝子,入骁骑营当值,赐婚徐穆尔家第十五女,为固山贝子全宝嫡福晋,十月初六完婚。
其二,赐婚和硕额驸尚之喜之女,尚佳氏为纯亲王隆禧嫡福晋,于九月十三完婚。赐徐穆尔家第十七女,为纯亲王侧福晋,两年后择良辰吉日入纯亲王府。
两道圣旨,徐乐堇,宫外的徐穆尔家自然是欢喜的,可是宫中妃嫔,如昭妃、呐喇庶妃等,气得都快疯掉了。
储秀宫里
昭妃面色狰狞,手中帕子都快被揪变形了。
“毓嫔当真好本事,徐穆尔家前朝无人,可是后宅?徐穆尔家得皇上恩典,抬旗、赐姓,之前出了一位恭亲王侧福晋,已经是极大的恩宠了。”
“如今,一位固山贝子福晋,一位纯亲王侧福晋,皇上还真是抬举毓嫔,抬举毓嫔的母家啊!”
彩月眼神怯怯的朝殿外望了一眼。
压低声音,彩月低声道:“我的娘娘诶,这话可不能乱说。奴婢听闻,赐毓嫔娘娘的胞妹,为固山贝子福晋、纯亲王侧福晋,是太皇太后的旨意。”
“哼。”
昭妃冷哼一声,面色阴沉。
许久后,昭妃面露嘲讽之意,沉声开口,“当年皇上挑选皇后,赫舍里氏、本宫,还有、瓜尔佳氏,年岁都合适,可是呢?”
“太皇太后最后弃了瓜尔佳氏、也否决了本宫,选了庶出的赫舍里氏。”
彩月、怜星闻言,低着头,大气不敢不出一声。
昭妃冷声又道,“兜兜转转,赫舍里氏产后崩逝,本宫是内定的新皇后人选,可太皇太后呢?太皇太后如今迫不及待的抬举毓嫔。”
“彩月,本宫心里难受啊?”
彩月快速的思量了片刻后,轻声劝慰着昭妃,心里却暗道,毓嫔娘娘的妹妹,不过是固山贝子福晋、纯亲王侧福晋。
哪里能和她们钮祜禄家,娘娘的姐妹们相提并论呢?
大格格,当年奉旨以和硕郡主身份,远嫁漠南蒙古巴林部,为巴林部郡王妃。
娘娘如今在宫里头,是位份最高的,执掌宫权,更是太皇太后、皇上,内定的新皇后,只等老大人孝期已过,便入住中宫。
三格格如今年方十五,正是娇俏艳丽,鲜嫩如花的年纪,早些年求娶之人,踏破钮祜禄家门槛,将来十之八九,也是会嫁与王爷、郡王为嫡福晋的。
四格格、五格格和六格格虽然年幼,但是有娘娘的照拂,将来夫家必定不差。
永寿宫东配殿
喜塔腊庶妃拉肚子的情况,用了三天的时间,终于缓和过来了。
缓和过来后,在乾清宫偏殿侍寝时,丢脸的一幕涌上她的心头。
消瘦了一圈,面色蜡黄,如同衰败、枯萎的花儿一般。
喜塔腊庶妃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她竟然在在乾清宫、在龙床之上、在皇上面前……
还弄脏了皇上的龙体?
以后皇上,还会召她侍寝吗?
她的容华富贵,她的满腔雄心壮志,她要的皇嗣,都成了不切实际的幻想。
想到这些,喜塔腊庶妃眼神呆呆的望着屋顶,无声的流着眼泪。
永寿宫,院子里
“唉,若是我在皇上面前丢了这么大的一个人,把祖宗的脸都丢了,早就以死谢罪了,哪里还有脸继续活在这世上。”
“御前失仪,这可是大罪、”
赫舍里庶妃这日来永寿宫串门,与郭络罗庶妃相携着走在永寿宫回廊下。
此刻丝毫不掩饰,夹着嗓子,声音尖利的开口。
郭络罗庶妃,面色一怔,眉头微微蹙起,沉默不语。
紧接着,赫舍里庶妃又道:“郭络罗妹妹,你说她在皇上面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皇上以后还会召她侍寝吗?”
郭络罗庶妃轻笑不语。
赫舍里庶妃眼角余光望了紧闭的东配殿,抬高声音,扬声开口,“就算皇上不计前嫌,忘记了这么一出,只怕她以后再也没脸在皇上面前晃悠了。”
赫舍里庶妃,故意抬高声音的一席话,清晰的传进喜塔腊庶妃的耳朵里。
喜塔腊庶妃面色又羞又恼,脸色涨得通红。
宫女青桃轻轻替她顺气,柔声劝慰,“小主,皇上为前朝政事,日理万机,很快就会忘记这事的,当务之急,小主是尽快养好身子。”
“小主生的貌美,皇上是喜欢小主的。”
青桃话音落下,另一个宫女绿柳紧跟着附和。
门口处低敛着眉眼,让人看不清面上神色的小宫女蝶儿,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鄙夷。
喜塔腊庶妃苍白着脸色,悠悠的开口,“我只怕是好不了了,宫里头年轻娇媚的女子无数,即便我刻意忘记御前失仪一事,皇上也不会再让我侍寝了。”
“青桃、绿柳,我不甘心啊!”
喜塔腊庶妃面露狰狞之色,目眦欲裂,眼神阴鸷,“宫里头究竟是谁,如此害我,断了我的恩宠、容华富贵。”
“究竟是谁?”
声音嘶哑,喜塔腊庶妃眼眸之中,恨意浓浓。
宫女青桃、绿柳,对视一眼,低下头去,一言不发,心里头则是暗暗的为她们自个儿的以后筹谋。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青桃、绿柳入宫好几年,在宫里头摸爬滚打,早已经学会了良禽择木而栖。
如今喜塔腊氏,御前失仪,恩宠尽失……
中秋过后
这日,徐乐堇在翊坤宫里,悠闲惬意的哼着小曲,绣着荷包。
入画面色凝重,躬身从翊坤宫外进来,低声禀报道:“娘娘,前头永寿宫传来消息,喜塔腊庶妃今日午后,薨了。”
“嗯,知道了。”
徐乐堇淡淡的应了一声,绣完最后一针,喃喃轻语,“御前失仪,污了皇上龙体,她如今薨逝是意料之中的事。”
“本宫还记得当年,与她一同在皇后宫里当差,本宫与她,同样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她容色出众,做事也机灵,空闲下来的时候,本宫还打趣称她的姿色,做个宫女可惜了。”
轻轻叹了口气,徐乐堇又道,“如今,两年时间不到,一切都物是人非了,本宫是嫔位,膝下有阿哥、公主,而她则香消玉殒。”
“入画,准备一份丧仪,替本宫送去吊唁一二。”
入画恭声应是,含笑开口。
“娘娘宽厚仁善,喜塔腊庶妃在九泉之下,一定会感激娘娘的。”
微微颔首,徐乐堇面上神色云淡风轻,“能力范围之内,量力而为罢了,吊唁她,不过是成全了昔日一起共事,一起为皇上妃嫔的情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