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特殊培育的圣女白花的花圃里,小小的伊莎多拉蜷缩在一丛盛开的圣女白花后,小小的身子几乎被茂密的花叶完全遮住。
她屏住呼吸,耳朵竖得高高的,听着远处渐渐靠近的脚步声。
她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狡黠的笑,眼睛亮得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卡利斯的身影出现在花圃的小径上,他的步伐沉稳而缓慢,手中还握着亟待处理的家族文件,整组家族之后,所有的外交事务全落到了卡利斯身上。
目光随意扫过花圃,卡利斯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早已察觉到了什么,却故意装作一无所知。
他走到茉莉花丛旁,停下脚步,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呀,伊莎多拉去哪儿了呢?难道又跑去书阁了?”
伊莎多拉捂住嘴,差点笑出声来。
她猛地从花丛后跳出来,张开双臂扑向卡利斯,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爷爷!我在这儿呢!”她咯咯笑着,一把抱住爷爷的腿,仰起头,眼睛弯成了月牙。
卡利斯低下头,假装惊讶地挑了挑眉,“哎呀,原来你在这里!我可找了好久呢。”
他弯下腰,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在调皮了,是不是?”
伊莎多拉撅起嘴,撒娇地晃了晃卡利斯的袖子,“爷爷,你都好久没陪我玩了。今天能不能不工作了?就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一丝委屈,让人无法拒绝。
那个时候的卡利斯,并没有拒绝伊莎多拉,就真得像一个疼爱孙女的爷爷一样。
卡利斯将手中的“重要文件”随手放在一旁的花架上,然后蹲下身,与她平视。
“好吧,今天爷爷就陪你玩一会儿。不过,我们要玩什么呢?”
伊莎多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拉住卡利斯的手,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爷爷,我们躲在这里,看看那些找我们的人着急的样子,好不好?”
卡利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宠溺,“你这个小机灵鬼,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说着,便跟着伊莎多拉一起躲进了花丛后。
没过多久,几名家族仆从匆匆忙忙地跑进花圃,四处张望,脸上写满了焦急。
“主教大人去哪儿了?例行会议要通知各组阁推迟吗?还有首脑特批文件怎么办?”
“伊莎多拉小姐也不见了!图书阁,声乐坊,茶茗楼都没见到小姐,小姐去哪了?”
他们低声交谈着,声音里带着慌乱。
花丛后,伊莎多拉紧紧捂住嘴,肩膀因为憋笑而微微颤抖。
卡利斯看着她那副得意的模样,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低声说道:“好了,小调皮鬼,我们该出去了,不然他们真的要急坏了。”
伊莎多拉点点头,却还是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那些还在四处寻找的仆从。
她拉住卡利斯的手,小声说道:“爷爷,下次我们还这样玩,好不好?”
卡利斯笑着点头,“好,不过下次可不能躲太久了。”
他站起身,牵着她的手走出花丛。
小小的伊莎多拉抬头看向卡利斯,眼中满是满足与幸福。
那个时候的她以为,无论爷爷多忙,他总会为她停下脚步,陪她度过这些小小的、珍贵的时光......
伊莎多拉终止叙述,贺雅与维多利亚已经不磕瓜子了,伊莎多拉讲故事的水平很高,听故事的人都有一股身临其境的感觉。
眉头锁的最紧的是柳空空,伊莎多拉所描述的卡利斯与她印象中的相去甚远,即便柳空空的记忆烧过许多,可卡利斯的形象仍然是那样地“嘲讽拉满”。
“确实很难想象。”艾思咬着指甲说道:“很难想象卡利斯这种人,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伊莎多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陈旧的银质怀表,表盖上刻着家族徽章的纹路早已模糊不清,却依然能感受到它曾经的辉煌。
经由伊莎多拉的思考构筑,这片“虚构领域”竟然拟造出一场雨来,听故事的人也被拉进室内,围绕到壁炉旁。
听故事的人没有太多惊讶,在“空想之物”的白金之海里,想象力可以做到任何事。
伊莎多拉坐在拟造的沙发上,目光透过窗外的雨幕,仿佛穿透了时间的屏障,回到了那个她曾无比熟悉的童年。
她的声音平静而疏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却又无法完全割舍。
“那时候,我才十岁,我爷爷卡利斯,是家族的主教大人,是家族的最高话事人。”
她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可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
“他的威严让所有人敬畏,可对我,他总是格外耐心。无论多忙,他总会抽出时间陪我。他会带我去图书阁,给我讲述那些古老的故事;会在夏日的傍晚,陪我在花园的喷泉边读诗。那些时光,是我童年最温暖的记忆。”
她的声音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怀表的表面,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嗒”声。
“可是,那些记忆越是美好,后来的事情就越是让我难以释怀。”
她的语气渐渐冷了下来,像是被窗外的雨水浸透了一般。
“卡利斯是家族的掌权者,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家族的命运。”
“而我,只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他教会我如何面对生活,却也让我看清了家族的真相——那些权力、那些规则,还有那些无法逃避的责任。”
伊莎多拉抬起头,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雨依旧在下,淅淅沥沥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雨丝如帘,轻轻垂落在后花园的芭蕉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温柔的雨声。
大理石避雨亭内,藤椅微微摇晃,小小的伊莎多拉蜷缩在椅子里,双手捧着热茶,目光透过雨幕,落在那些被雨水打湿的芭蕉叶上。
她的眼神清澈而专注,仿佛在数着每一滴雨珠滑落的轨迹。
卡利斯坐在她对面,手中握着一枚古旧的家族徽章,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徽章上那从未磨损的纹路。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徽章上,而是静静地看着伊莎多拉。
她的侧脸在雨天的微光中显得格外柔和,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爷爷。”伊莎多拉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雨滴落在叶片上的声音,“你说,雨是不是也会觉得孤单?它们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却只能在地上汇成一片,再也分不清谁是谁了。”
卡利斯微微一愣,随即笑了。
他的笑声低沉而温暖,像是从胸腔深处传来。
“雨不会孤单,伊莎多拉,”他轻声说道,“它们落下来,是为了滋养大地,让花草树木生长。每一滴雨都有自己的使命,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
伊莎多拉转过头,看向卡利斯,眼中带着孩童特有的好奇与困惑。
“那我的使命是什么,爷爷?”
卡利斯沉默了片刻,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重新落在那枚家族徽章上。
徽章上的纹路在雨天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仿佛承载着无数代人的命运,从始至终,都只握在他一个人手中。
他轻轻叹了口气,将徽章握得更紧了些。
“你的使命,伊莎多拉。”他缓缓说道,“是成为你自己。无论未来发生什么,记住,你是独一无二的。”
伊莎多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雨中的芭蕉叶。
雨依旧在下,亭内的茶香与雨水的清新交织在一起,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卡利斯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他掩藏起来。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任由雨声填满这静谧的时光。
伊莎多拉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眼神却依旧平静。
“他让我成为了家族的一部分,却也让我最终选择了离开。他的所作所为,让我无法再继续留在那个充满束缚的地方。”
“我脱离家族,彻底撇清了与他们的关系。我以为,这样就能摆脱过去的阴影。”
她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怀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可现在,他却要卸任了,还指名要我继任。真是讽刺,不是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漠然。
“他以为,那些童年的回忆能让我回心转意,可他已经忘了,现在的我,早已不是那个躺在他膝头听故事的小女孩了。”
伊莎多拉抬起头,目光重新投向窗外。
雨依旧在下,淅淅沥沥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一种释然。
“那段回忆,我会永远珍藏在心里。可那只是回忆,仅此而已。卡利斯是卡利斯,我是我。我们早已走上了不同的路,再也回不去了。”伊莎多拉合上怀表,仿佛放下了最后一丝执念。
窗外的雨声依旧,而她的眼神,却已不再有任何波澜。
“小姨妈,你说你跟我类似,是没有原型的克隆生命......”艾思的声音不大,但是她很想知道,卡利斯与生命工程的关系。
这一次,伊莎多拉沉默了很久,冒着炉火的壁炉突然熄灭,一丝冷意爬上每个听故事的人的心头。
良久,伊莎多拉问道:“你们能想象吗?一百个泡在培养罐中,和你长的一模一样未激活的克隆生命,一齐盯着你看的情景吗?”
......这......光是听着就感到毛骨悚然了。
而伊莎多拉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也才十几岁,刚刚凝造出自己的白金道具。
伊莎多拉平静地描述着一样惊悚的过往,卡利斯直接告诉她,伊莎多拉是他从零培养的第二代人造生命,试验周期十三年,并成功凝造出白金道具。
卡利斯备份了伊莎多拉的全部意识,接下会植入所有的二代人造生命里,所有的“伊莎多拉”会封闭式竞争、淘汰,并留下最后一个“伊莎多拉”作为卡利斯的孙女。
伊莎多拉一脸平静地说出了令人惊掉下巴的内幕,贺雅与维多利亚的反应最大,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艾思有一些心理准备,和她猜测的情况差不多,柳空空沉默不语,应该是联系起在家族工作时收集的线索,拼凑出了全部真相。
“所以小姨你......”艾思和伊莎多拉最亲,有些问题也只有她能问,“你也没办法确定,自己就是最初的‘伊莎多拉’吧。”
伊莎多拉耸了耸肩表明就是这个道理,只不过她已经从过去的纠结中走出来了,就像卡利斯对她说过的“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最特殊的”。
在101号个体的大逃杀中最终胜出,也算一种特殊吧。
“那个时候,卡利斯消去了我与克隆体之间大逃杀的记忆,所以才什么都不知道,结识你妈妈这个表亲姐姐,在家族内部工作。”
伊莎多拉说道,“直到你妈妈的死让我得知了卡利斯克隆了‘艾思’的事,也查到了所有的克隆文件,才得知了与自己的过去有关的一切。”
所以伊莎多拉才会彻底撇清自己与家族、与卡利斯的关系,只不过她逃了这么长时间,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迎面撞上家族这档子事。
“那这次的邀请......”贺雅看着手中的邀请函,不知道伊莎多拉前辈会如何定夺。
“当然是参加了,要把我爷爷欠我的全部要回来。”
伊莎多拉早都从这种事中振作起来,“之后还要拜托一下我的小侄女了,帮你小姨妈揍他一顿了。”
“嗯。”艾思点点头,答应伊莎多拉。
这个世界,因为一些天启生物的作用,存在一些悬浮的空岛,并且因为是之后才被抛上空中的,所以空中的群岛之上,留着很多旧址。
就像搬迁过的家族,其旧址就在名为“伊滋塔纳”的空中群岛之上,并且因为“家族最高话事人交接”、“家族主教继任”以及“前任主教的世纪婚礼”这三件事而变得热闹起来。
经过特殊培育的圣女白花开遍“伊滋塔纳”,草木生长之地,都能见到圣女白花的踪影。
我们曾经说过,家族曾经是一个宗教意味浓重的世家,在卡利斯的转型与整组后,才变成现在这个科技与资源齐头并进的样子。
“伊滋塔纳”的中央列岛上,“主教交接仪式”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不过重头戏还是之后的,前任家族主教卡利斯的世纪婚礼,这次婚礼的主题,就是开满空中群岛的“圣女白花”。
在一片静谧的花海中,一座破败的教堂屹立其中,与破败的教堂相呼应的是,一座圣女石像。
已经卸任的前家族最高话事人,前任家族主教,已经孑然一身的卡利斯坐在石像底下,静静地欣赏着这片为了纪念某人,移植过来的纯白花海。
“果然只有这个时候才能让我平静下来呢。”
卡利斯自言自语,靠在圣女石像上,闭上了眼睛。
......圣女垂泪,愚者长息......
属于卡利斯的最终谢幕已经铺垫完成,下面翻进,序幕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