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宁玉还正想着,忽地觉着视野里的雾蒙蒙似在哪里亮了那么一下,就像当时府医测她目力时拿灯晃过那般,可她现在平躺在床,即便睁着眼睛,视线角度也是对着床顶,就算外间天黑,这个位置看过去也绝不应该出现什么灯烛晃过。
由此又再想到受伤前的梦魇和刚刚这场迷梦,忽地就有念头凭空跳出,心觉兴许从此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可思议便会越来越多,不若坦然待之,兴许会有别样收获。
既下了决心,便就还是摸了那拉绳帕子,又再连着拽响两次铃铛。
果然,海棠的声音在第二声铃铛刚响起时就已出现。
听着窸窸窣窣,猜是在挽帐子,宁玉便就一边撑着身体坐起一边问现在的时间。
就听回道:“也才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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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的点灯时间宁玉还真留意过。
基本都在酉初一刻开始点亮各院门灯并室内烛火,至酉正才再由内而外点亮廊灯庭烛,亥初陆续休息,屋内灯烛自理,只那门灯并外间照明却是彻夜亮着,至到鸡鸣三遍方才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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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早先自己因着听说这家夜里有更夫报时,还曾悄悄熬了两晚,却是没有感受到传闻中自远而来幽幽梆响,这会儿便就开口去问。
海棠却是一边来给她披衣一边应道:
“小姐怎地留意起这个?咱家虽有更夫报时,也只在外院行走,咱们家眷内宅,怎能放他进来,便是要听,最多也就离门稍近的地方能听。”
“可这夜深人静,声响该是明显,如何不能传入?”
宁玉再问时,边上已响起拧帕的水声,一时便觉有一方暖暖的帕子在她手上轻轻擦拭着。
而海棠的声音也在擦完一只手后才再响起:
“这倒是老夫人好些年前就交待下来的,说的正是这夜深人静,梆子声硬,不让蛮敲,不让敲得密了,只说意思意思叩个响,让外院当值巡查的知道便好。”
一听巡夜,却有另外一事跳出,宁玉忙就伸手,示意海棠近前来。
“小姐怎么了?”海棠语带不解,但还是靠近前来。
宁玉循着衣裳的香味,准确一探,却是牢牢揪住衣角,使力把人往身边带。
这下海棠更加疑惑,却也静静挪动身子又贴靠得更近,结果就听小姐这边压下声音道:“近些天我犯这毛病,倒把一事漏了,这会儿想起,却要问你。”
“小姐您说。”
“那日我这房里丢的东西,你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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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个,海棠哪敢不记得。
且不说一见失窃,那天的她就差剖心挖肝表忠了,而后虽说立刻便就报予老夫人那边知晓,却紧接着就出了婉儿小姐的事,随着小姐上楼救人到后面受伤、治伤、至到梦魇,算下来过去的日子不多,但感觉上却好像已经隔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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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没有记错,当日你只见着沈妈妈,妈妈亦交待你回来后再做细查,看看是否有其它遗失,可是这样?”
虽说得到确认,但宁玉却无来由地觉着海棠这句回答声音有些发虚,便把揪在手里的衣角又再扯了一下,特地冷声再问:
“可是有事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