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知洋顿时紧张地搀扶住她,怒火也少了几分,“是我辜负了你,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可孩子是无辜的,让我照顾你们好吗?”
江念玥没有说话,只是任由着他扶自己进了屋。
江桂芳见女儿没有拒绝,便也没再阻拦钟知洋。
钟知洋蹲在她身侧,从大衣里面掏出一个布袋,“这些钱你先拿着用,你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过以前的苦日子了。”
这些钱都是他之前跟着阮清做事时存的,他基本上没有花。
再加上过年的时候,奶奶和几个长辈都给了自己不少压岁钱,他都攒了起来,算起来也有一百多块。
江念玥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下了。
而这一举动,也算是默认了她愿意让钟知洋照顾自己。
“你光承诺没有用,给我写个欠条。”江念玥开口道:“既然你想认这个孩子,那就要负责他所有的花销。”
钟知洋有些不理解,“难不成你还怕我会骗你吗?”
江念玥十分清醒,“你们钟家我们高攀不起,难不成以后还要我的孩子去你媳妇手里讨钱过日子吗?”
“不会的,我不会娶别人了。”
钟知洋声音很沉重,像是早就下定地决心。
为了奶奶,他不会娶江念玥,只要有了孩子,哪怕不娶妻,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他最想娶的人已经被他私藏在回忆里。
无论是别人,亦或者是眼前的江念玥,他都不会再娶了。
话落,江念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淡漠,“你光说没用,黑纸白字才可以。”
“好,你想要,我就给你。”
钟知洋轻车熟路地去她屋里找纸和笔,三两下就把内容写了出来,养一个孩子具体需要花费多少钱,他并不清楚。
但从孩子出生起,他承诺每个月支付30元的赡养费,直到孩子成年为止。
30块已经不少了,江念玥试探性地问:“这钱是你出,还是你们钟家出?”
她很好奇,钟家对这个孩子究竟是什么态度。
钟知洋拍了拍胸膛,“那当然是我自己出,我会努力赚钱的。”
江念玥嘴角一僵,胸口堵着一口气,难受得不行,“你奶奶他们不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
钟知洋如实告诉她,“但这是我的孩子,养他是我的责任……”
“钟知洋,你自己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你拿什么养他?”江念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原以为钟家即便不喜欢自己,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会让她们的日子难过。
可如果钟家当真不管不顾的话,钟知洋写的那张欠条有什么意义?
他离开钟家,就是个废物!
钟知洋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面露不满的女人,“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是吗?”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太过了,江念玥努力平复情绪,“钟知洋,养一个孩子真的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没有工作,你觉得你能拿什么养?”
钟知洋把那张欠条塞到她的掌心,“我自有我办法,我知道你和你妈一直瞧不起我,但人不可能一辈子都停留在原地,我说到的,就一定会做到!”
说完,钟知洋并不打算在这里久留,转身准备离开,“以后我每周都会来看你,你如果急事可以托人去大院给我口信。”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照顾好孩子,还有你自己。”
江念玥站起身,望着他的背影与夜色逐渐融为一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李桂香走了进来,“他咋走了?”
江念玥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里的欠条,“妈,我觉得他变了很多。”
“男人哪有不变的,只要他肯养你和孩子,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再说了,你们本来就有感情基础,等日子久了,他自然会念着过往,继续对你好。”
李桂香瞧见桌上还放着一个布袋子,打开一看,眼底满是贪婪,“还算大方,知道先给你钱花。”
“他从来没对我小气过。”
江念玥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句话。
他们还没私奔前,钟知洋手里宽裕,零用钱有十块都愿意给她花十块。
哪怕后来他出去学着赚钱很难,可有了钱也都是给她花,有一块,他会愿意给她花一块。
可那些钱……真的太少了。
她不想过苦日子,真的一天都熬不下去。
江桂芳却不以为然,“你别糊涂了!你那时候去找他求和,他呢?就给了你一袋米打发,他那是连你的性命都不顾了!”
“可我也伤透了他的心,他明明是很爱我的,却被我们羞辱责骂……如果他再有能力一点,我也不至于那时候会抛下他。”
江念玥觉得很是可惜,她虽然是带着目的接近钟知洋的,可也享受了那么久被他捧在手心里,如今他心里只惦记着孩子,对她根本没那么在意。
这种落差感,叫她如何不惋惜。
“你可得给我清醒点,男人这种东西,有用才值得我们费心思,没用的男人跟垃圾有什么区别。”
江桂芳袋子里的钱拿走大半,剩下两张大团结塞给江念玥,“行了,你也别想太多,准备吃饭。”
江念玥反抓住她的手,“妈,你拿那么多钱干什么?”
江桂芳迫不及待地把钱塞到衣服口袋里,眼底满是兴奋,“好久没去活动活动了,有了这钱,我要去把之前输得都打回来!”
“你就非得再把那些钱输光吗?”
江念玥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她们原本还是有些积蓄的,结果被江桂芳拿去打牌,输了个精光。
那时候都在传雨灾要来了,别说雨灾了,她们怕是都等不到雨灾,就会被活活饿死。
没办法她打听到钟知洋回了家,还跟着阮清在郊区发物资,便想着去找他复合,结果被他无情地拒绝,就给了自己一袋米。
那是第一次,她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一个男人踩在脚底下碾碎。
所以在医院碰见钟知洋的时候,她明明很想跟他复合,却故意装作要和他划清界限的样子。
故意晾着他,冷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