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亮并不打算要他的命,毕竟有钟贺阳在,他们到时候也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没必要把自己也赔进去。
拿了钱,龚亮便没好气地往他身上踹了两脚,“下个月还是今天,保护费一分都不能少,否则的话,你就等着被举报吧!”
钟知洋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周围其他的商贩根本没人往这边看。
对于龚亮他们几个的行为,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钟知洋吃痛地捂着自己刚刚被龚亮用脚踹到的腰间,轻轻地动一下都仿佛要命似的疼。
他一步一步地挪动着想去找王麻二。
王麻二刚跟龚亮分完钱,就看到钟知洋来了。
钟知洋震惊失色,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了一样,指着龚亮的背影,质问道:“他为什么会给你钱?”
他还是等着龚亮他们走了才敢出来。
否则贸然闯过来对峙,肯定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被人撞见这种事,王麻二一点都没有心虚,反倒是不屑地扯了扯唇角,“他是我好哥们,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他收了我五十块保护费!还说每个月都要五十!既然你们关系好,为什么还要这样坑我?我可是在你这里拿货!”
钟知洋甚至还有些不相信他们都是一伙的。
王麻二却没有半丝掩饰,“那咋了?你拿不拿货都无所谓,我又不缺你这一个拿货的人,再说了,他收你保护费也是出于保护你,你交了钱,以后在黑市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钟知洋没想到他明知道这些事,却还是支持着龚亮去做。
“他那是抢劫好吗?”
“话别说那么难听,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不然你也不会来我们这种地方,像你这种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少爷哥哪里懂我们底层群众的苦日子!”
王麻二甚至慢悠悠地点起一根烟,“今儿也算是让你体验体验,以后就能更融入这里,货才能卖得出去。”
他的道理一套一套的,差点让钟知洋真的全相信了。
“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故意想耍我!骗我钱是吧!”
好在身体上的疼痛感让钟知洋异常地清醒,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满腔地疾恶如仇,“把我的钱还给我!还给我!”
王麻二好笑地说:“用出去的钱就跟泼水一样,哪里还有收回去的道理!你与其在这里跟我争辩,不如早点去卖货,也能早些回本,难道你的押金也不想要了?”
他的话,直接刺激到了钟知洋,“你……我要去举报你们!你们狼狈为奸,夺人钱财,让警察把你们都抓起来!”
面对他地声嘶力竭,王麻二无动于衷,表情还有些欠欠的,“你去,顺便说说你自己投机倒怕的事,咱们到时候去牢里也能做个伴儿。”
“你——”
钟知洋再一次被拿捏得死死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儿时还一起玩过的伙伴,会连同其他人一步步哄骗自己,甚至明目张胆地抢夺他的钱财!
王麻二看着他破防,觉得大快人心,“钟知洋,我是真没想到你会混成这狗样。”
“看起来你是真的很缺钱啊,要不然你现在跪下来求我,说不准我心软看在咱们相识多年的份上,还能赏你点钱。”
小的时候,他就很羡慕钟知洋。
哪怕他父母双亡,可他依旧是出身军事世家。
更别说他还有个既年轻又能力出众的团长哥哥,他哪怕这辈子什么都不做在家里躺着,都能过享福的日子。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家都不要了。
真是蠢货。
那女人还是个二手货,都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玩过的破鞋,他却当成香饽饽。
可即便是这样,他只要分了手,回家认个错依旧可以变成那个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钟家大少。
而他王麻二就不一样了。
虽然父母全是钢铁厂的工人,可从小他就被父母管得十分严厉,只要他学习不好就会挨打,可他真的不是学习的那块料。
后来母亲病倒,全家的负担都压在他爹身上。
就父亲那点工资,勉强只够他们一家三口的口粮,为了给母亲治病,王麻二求爷爷告奶奶才摸到在黑市卖东西的门路。
一点点地闯到今天。
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钟知洋这辈子的苦全在今天吃完了,以前跟江念玥私奔那会儿出去挣钱都没今天这么惨。
他后悔自己轻信了王麻二,或许自己的押金根本就拿不回来,什么买够五百块的货就可以退押金,也全都是王麻二蒙骗他的话罢了。
原本还想着等自己挣了大钱,一定要让家里人都刮目相看。
可如今,他像是个笑话一样。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抡起旁边的凳子,狠狠地往王麻二身上砸去,仿佛是要出一口恶气。
王麻二有些身手,及时往后退了几步,那凳子压根没砸到他身上来。
“你不要命了?敢在这里跟我动手?还没学老实吗?”王麻二走上前,一拳往钟知洋的肚子上去。
他的力度可不小。
疼得钟知洋捂着肚子,弓着腰倒了下去。
王麻二眉梢微挑,“这么不禁打,少装死,给老子起来!”
钟知洋本就身负重伤,这会儿被一拳揍得疼得缓不过气来。
可王麻二却以为他在装,变本加厉地踩在他的身上,“你小时候不是挺神气的吗?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请那么多人下馆子,吃零嘴。”
“你们钟家有的是钱,等你家里人都死光了,那不全都是你的了,现在为了这点小钱,至于吗?”
就在这时,门一脚被人从外面踹开,一阵冷风直灌于内。
紧接着一道低沉冷冽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他至少还有家人,不像你拿起筷子就是团圆饭。”
林梓秋踏门而入,她微微抬眼,似有若无地冷笑了一下,宛若有一阵肃杀之气从她周身蔓延。
王麻二并未见过她,听见她骂自己是孤儿,气得眉头拧成一根线,“哪来的臭--女表--子,识趣点别多管闲事,趁早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