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又倒了飞雪连天的时候,杨樱爱还没有回来,狄玉楼还是一个人寂寞地练着剑,狄玉楼的剑法越来越好,玉笛也吹得越来越好,这些还不算什么,当狄玉楼能够上雪峰山的时候,不止是苏萧逸眼红嫉妒,连唐素欢都嫉妒了,自己苦练了半年的轻功,好不容易才能够上雪峰山,而四哥玉楼竟然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上去了。
这真的可谓是人比人气死人,自己花几倍的辛苦才办到的事情,别人轻轻松松地就做到了,这让人越想越气,难道天赋真的就那么重要?唐素欢带着这个问题去问风雪老人。风雪老人这样告诉他:“武学,天赋是最重要的,没有天赋就算再努力也是不行的,但是有天赋不代表不努力就行了,那样是糟蹋天赋。任何一个武林高手都是经过辛苦的修行加上自身的天赋而成功的,一个人如果天赋高,像天情那样,天赋绝决,那么要获得同样的成就,他所付出的努力只需要别人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就行了。学武之人,天赋决定你的速度,勤奋决定你的高度。”
风雪老人顿了一顿,看着如同雾里云里的唐素欢,风雪老人换了一种方式说给唐素欢听:“一个人就算天下第一,但是如果他一直不修练,而别人一直勤奋修练,那么总有一天别人会打败他。天情就算是天赋绝决,但是他练武的勤奋是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比不上的。”
唐素欢一副不可置信模样问道:“十哥当年学武有多勤奋呢?”风雪老人目光深邃,深吸了一口气,满是怀念道:“当年啊,天情对武学可是痴迷到了着魔的境界,当时在天情的眼中除了武学就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武学仿佛就是他的生命一般。天情练武从不间断。无论是什么日子,就算是大年三十他都练武不缀,天情每天天未明便起来练剑,半夜三更还在借着星光舞刀,除了睡觉的一点时间,天情所有的时间都在练武,有时候甚至连吃饭都不吃,天情的一颗心全部在练武上,天情可谓是将生命都献给了练武,日练夜也练,天情的精力似乎是用不完的,他一直在练武也不觉得累,他就这样练了三年,将玄微洞中所有的武学都练完了,我也没有什么武功教他了,于是我开始将其他的书给他看,但是他看书也非常快,一目十行,我杂七杂八地将我五十年所学和没有学的都教给他了,他只用了五年就全部学会了,天情的天赋是我毕生见过的最高的,他的勤奋也是我所有弟子中最努力的。”
风雪老人一提到天情,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脸上充满了喜悦。唐素欢听完风雪老人对天情的描述,一脸的震惊,天情天赋那么高,竟然那么勤奋,难怪没有人能够打败他、素欢释然了,自己也要好好努力才能提高自己。
狄玉楼也能够上雪峰山了,江子越对这个倒毫不惊讶,一个人只要努力上雪峰山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四哥玉楼本来就有武学基础,天赋又高,上雪峰山更是小事一桩。
十月初七,大雪,大雪从半夜便已经开始下了,江子越邀狄玉楼一起上山看雪,狄玉楼欣然同意,两人结伴上了雪峰山,两人一前一后便上了雪峰山,狄玉楼看着江子越的步子轻盈,脚若踏云,好奇问道:“六弟,你这是什么步法?”江子越欣然答道:“我这是将梯云纵、八步赶蝉、柳絮身法、凌空飞雪、燕子穿云纵和江家的越江飞仙步法等六种步法糅合在一起的步法,叫小雨归去飞凌云,我也是在第一次上山后才开始糅合的,后来每次上山我都会练习这种步法,如今已经能够运用自如。”
狄玉楼大为惊叹,称赞道:“六弟可真是才华过人,竟能将几种不同的步法糅合在一起,创出这样巧妙的飞云步法。”江子越对狄玉楼的赞叹并不是十分自喜,脸上淡淡的笑,反问狄玉楼:“我看四哥的步法也很巧妙,不知是什么步法?”狄玉楼坦然道:“我这步法叫登高远望上层楼,也叫登高望九州。”江子越一听这步法的名字,肃然起敬,对玉楼道:“登高望九州可是当年大将军狄青的步法,莫非你是狄将军后人?”
狄玉楼笑了笑,爽快道:“什么将军后人不后人,都是普通人,我更喜欢这步法叫登高远望上层楼,登高望九州不适合我,我也没有那心思登高望九州,我上上层楼就好。”江子越感慨,多少人想要名声,可是四哥竟然对名声毫不感兴趣,真是难得,况且四哥有能力而地调,真的值得自己学习,江子越对狄玉楼越来越钦佩了,不仅仅是武功更有人格上的钦佩。
两人上山很快,不一会便上了雪峰山。两个人上了雪峰山,雪峰山上大雪茫茫,鹅毛般的大雪很快便堆满了两个人的身上,江子越兴奋道:“江南的雪太过秀气,虽然年年有雪,还是这里的雪够大,够凛冽,够豪迈。”狄玉楼点头笑道:“你没有看过关外的雪,关外的雪就像是江南的大雨一样,顷刻间能将你淹没。”江子越听狄玉楼这么一说,兴致一来,当场吟了一首诗:“飞雪连天雪蔽日,茫茫大地剩苍茫。江南细雪似柳絮,不若北国凛冽霜。”
狄玉楼赞道:“好诗,好诗,六弟即兴吟诗好文采。”江子越反倒不好意思了:“在四哥面前卖弄文采,让你见笑了。”雪下得越来越大,江子越提议找个地方避避雪,不然马上就成了雪人,两人找到了一个岩壁下,这个岩壁竟然有个洞,看样子还能住人,但是这个洞却好像不是天然形成的。两个人也没有计较这么多,谁会吃多了没事跑山上挖个洞,两人就在洞口处避雪。两人就在洞口一面赏雪,一面说着一些江湖轶事。
时已将至正午,雪慢慢地下小了,纷纷扬扬地飘着,狄玉楼看着这些纷纷扬扬的雪,兴致来了,自怀中拿出玉笛,吹起笛来,曲子就叫《大雪》,曲调豪迈激扬,亢奋人心,听得江子越豪气千丈,对狄玉楼道:“四哥,你吹笛,我来舞剑。”狄玉楼大笑好,于是狄玉楼吹笛,江子越舞剑,加上这雪景,好一幅雪中舞剑听玉笛的画面。
两人正专心致志地吹笛舞剑,突然洞前雪动了,转过身来了,雪怎么会动?又怎么会转身?但是狄玉楼却是真真实实,的的确确看见了,本来他以为自己眼花,但是这的的确确不是他眼花。江子越见狄玉楼突然停止了吹笛,转过身来,看见狄玉楼呆怔的神情,顺着狄玉楼的目光看过去,他也呆住了,这么大的雪,山上竟然有人!这个人竟然就站在洞前,自己两个人在洞口竟然没有察觉,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人全身堆满了雪,至少一尺高,连眉毛上都是雪。
江子越越看这个雪人越觉得眼熟,但是却一时间想不出来,突然,雪人动了,雪纷纷落下,那个人用力一抖身体,雪全部掉下来了,江子越也看清了那个人的面貌,江子越和狄玉楼惊呆了,这个雪人竟然是楚天情,竟然是楚天情!
江子越和狄玉楼都吃了很大一惊,这么大的雪,楚天情就站在雪中一动不动,这让他们想不通楚天情为什么这么做,他们难以理解。楚天情一步步朝玉楼走来,江子越和狄玉楼都只剩下错愕,完全不知道楚天情要干什么。
楚天情走到狄玉楼面前,竟然拿过狄玉楼手中的玉笛,然后自顾自地吹了起来。楚天情吹得是一首不知名的曲子,江子越和狄玉楼静静地听着,天地只剩楚天情吹笛的声音。
年少梦念容颜
碧落湖边初相见
回忆点滴在心间
散落似霜雪
回首黄泉难相见
旧梦已逝情已远
浮生已过经年
回眸不知玉人何处去
寂寞旧物心中握
梦里孤灯伴雪落
你一笑轻风细雪
笑尽我半生落寞
梦到尽头无人眠
谁人心事零落
潇潇风雨盼流年
碧落湖边深思念
波澜万千
银色流光浮现
回忆依稀可辨
一枕黄粱空白错
寒雪孤风泪婆娑
苦雪伴余年
白驹过隙
时光荏苒
天下有雪纷纷过
落烬梦里不成歌
楚天情吹的曲子曲调哀伤凄凉,楚天情的脸上看不见的悲伤在蔓延,所有的情绪都在笛声中,江子越听着笛声越听越难过,眉头紧锁,心好像被蒙上了一层阴云似的,又好像在下着雨。狄玉楼听着笛声完全是另一种表现,狄玉楼一开始只是蹙着眉,到后来竟然无端地流下泪来,只见狄玉楼脸上清澈的泪水在脸上流淌着。
江子越看着狄玉楼的脸表示不可思议,四哥竟然被这笛声吹哭了,这怎么可能?他不相信,但是他不得不相信,因为他也开始哭了,他一摸自己的眼角,便有了液体留下来,原来自己早已经有泪,只是未流下而已。
楚天情一曲吹完,将玉笛还给狄玉楼,狄玉楼呆问道:“十少,你这首曲子叫什么?”楚天情面无表情淡淡道:“《天下有雪》”,仿佛刚才吹笛的人不是他一般,但是楚子越却能清淅地感觉到楚天情的心在下雪,楚天情的眼睛在下雪,因为楚天情的整个天下在下雪,若不是整个天下在下雪,又怎么会是“天下有雪”。
狄玉楼拿起笛吹起来,吹得还是楚天情吹得那曲《天下有雪》,狄玉楼按照刚才所听,用心吹奏起来,狄玉楼吹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始终吹不出楚天情那样的哀伤的音调,那样催人泪下的曲子,狄玉楼吹不出来,虽然狄玉楼把《天下有雪》的每一个音符都吹对了,但是始终差了点什么,比不上楚天情所吹奏的《天下有雪》那样令人心伤,令人为之哀恸,后来狄玉楼终于明白,楚天情是用心在吹《天下有雪》,而自己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而已,自然不若楚天情那般悲凉、那样催人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