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并肩走在营地中,晨风拂过,带来一股草木与泥土混杂的清新气息,隐约还夹杂着刀枪的冷冽金属味。
吴誉走在前面,步伐轻快,语调中带着一丝自豪,为他们一一介绍着营地的各处。
“这片区域是供将士们休息的。”
他指向一排整齐排列的帐篷,帐篷前插着各自的番号旗,随风猎猎作响。
营帐外的长凳上,几个将士正围坐在一起,擦拭兵器,言谈间带着豪爽的笑声。
见到吴誉领人经过,有人抬手笑道:“吴小将军,巡视来了?”
吴誉笑着挥挥手,转头继续说道:“那是主营帐,现在誉王殿下就在那处议事。”
他语气稍微压低了一些,指向远处那座比其他营帐明显高大许多的帐篷,顶部的黑底金纹旗帜在晨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着主帅的威严。
几名全副武装的亲卫肃立在营帐前,神情冷峻而沉稳。
“这边是每日操练的地方。”
吴誉指向一片宽阔的空地,地面已经被踩踏得极为平整,四周架着刀、枪、弓箭等各式兵器。
场地的一角,有一排靶位,几名弓箭手正弯弓搭箭,箭矢“嗖”地破空而出,稳稳地钉在靶心周围。
元南安看得入神,忍不住轻轻惊叹:“好准!”
吴誉听到,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里不仅有长弓、强弩,还有专供骑兵练习的木马阵和冲刺用的假人靶。以后有机会,我可以教你们试试。”
元南安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真的吗?那太好了!”
“现在可以吗?”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体验一番了。
吴誉眼神一亮,随即道:“当然!”
元南安回头看元宣,扬眉问他,“表哥,一起吗?”
元宣正欲点头,就见吴誉从兵器架上挑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长枪,递到元南安面前,笑道:“二姑娘,你试试这个!”
那枪通体光洁,枪尖闪着冷芒,像一条静伏的银龙。
元南安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注意力瞬间被那杆枪吸引。
她伸手接过,微微一沉,感受到枪身的重量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朝吴誉甜甜一笑:“看起来不错!”
吴誉比她高出半个头,低下头看着她手握长枪,眼中带着几分欣赏,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容爽朗得像冬日的暖阳。
元宣看着两人并肩而立,交谈间笑意盈盈,心头顿时一阵莫名的烦闷,似乎有什么堵在胸口。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微微抿了抿唇。
元南安丝毫没有察觉,手握长枪轻轻旋转了一圈,枪身发出低沉的破风声。
随即,她眸中闪过一抹兴奋之色,转身快步走向校场中央,脚尖一点,整个人如飞燕般轻巧地跃入场地中央。
吴誉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好身手!”
元宣抬眼看去,只见校场中元南安一袭骑装,挺直腰身,手中长枪一横,动作干净利落,枪尖闪烁着寒光。
她稍稍侧身,目光专注,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鹰。
下一刻,她猛然一踏步,长枪破空而出,伴随着凌厉的风声横扫而过。
她动作连贯流畅,气势凌厉,已然将霍衍教过的每一招都烙印在骨子里。
枪影交织间,她出枪如龙,一连数个变招。
操练的将士们也纷纷停下动作,看向场中的少女。
有人低声惊叹:“这姑娘的身手,不简单啊!”
吴誉也认出来元南安的身手,低声喃喃:“这枪法,是霍大将军的枪法!”
这一刻,元南安整个人都沐浴在晨光中。
吴誉眼神专注,眼底全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元宣看着场中身姿挺拔、眼神专注的元南安,心中微微发紧。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拥有的一件珍宝突然被所有人看见,并觊觎。
他紧握双拳,指节微微发白,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压下那份复杂的情绪。
而此刻的元南安,已沉浸在那一招一式的快感中,耳边只听得风声呼啸,手中的长枪仿佛有了生命,与她一同呼吸、舞动。
她收枪站定时,唇角含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吴誉第一个鼓掌,大笑道:“好!果然巾帼不让须眉!”
元南安轻轻抹去额角的汗珠,抬眼看去时,正好对上元宣那双沉沉的目光,微微一愣:“表哥,怎么样?”
元宣回神,勉强笑了笑:“很好。”
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接下来的几日,元宣被霍衍带着熟悉军务,每日忙得脚不沾地。
晨光熹微时便出门,等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深夜。
有时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相比之下,元南安的生活却显得自由许多。
她在吴誉的带领下,每天都泡在军营里,从演武场到兵器库,从训练场到了望台,几乎把军营的每个角落都走了个遍。
两人同样爱武论战,从枪法到武学,从兵法到沙场策略,聊得热火朝天,时不时切磋一两招,场面既有趣又热闹。
吴誉身经百战,虽然年纪不大,却已经在几次小规模战役中立下过军功。
每次说起这些经历,他总是眉飞色舞,好像那些战斗场景就浮现在眼前。
“那次追击匪寇,我们沿着峡谷前行,突然遇上埋伏——”吴誉比划着,一边说一边做出挥枪格挡的动作,声音里透出几分激动,
“我们只剩不到五十人,但咱们硬是撑住了!”
元南安听得目不转睛,随着他的描述置身于战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反败为胜的?”
吴誉得意地一笑,故意拖长了声音,
“我可不会轻易告诉你,要是下次切磋赢了我,或许就考虑说出来。”
元南安被逗得忍不住笑出声:“好啊,那你可要小心!”
营地里响起两人的欢声笑语,那份肆意与轻快冲淡了军营里惯有的肃杀气氛,引来不少士兵侧目一笑。
可在另一头的议事营帐内,元宣侧耳听到那隐约传来的笑声时,手中的笔却停了下来,目光微微黯然。
他看着铺满军务的案桌,突然觉得眼前的文字有些模糊。
但只是一瞬,他又埋下头,继续手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