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伪物
第六殿，怨憎会。
殿门洞开，缓缓走进两人，张崇、风烈。
天穹上五道光柱光芒照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无比修长。
李半心轻轻鼓掌：“了不起。果然，连‘镜花水月’都困不住你啊，雷帝张崇。”
“多谢夸奖。”张崇毫无诚意的道谢，指着殿后侧毫无遮挡之意的巨大光门，“既然你这么欣赏我，那干脆让开让我过去，就当奖励如何？”
李半心笑了笑：“不如我给你另一个奖励如何？我保证你会喜欢这个消息。”
张崇努了努嘴，右手垂下，按上刀柄。他已经听够了这些反派们拖时间的无聊说辞。
“冬萤还活着。”
“你说什么？！”张崇手一僵，凛冽杀气透体暴涨，掀起狂暴气流化作无数气刃，铿铿铿直接轰向李半心！
李半心动也不动，任无数气刃破体而过，肌肤下黄光一闪，竟是完好无损。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言灵之主·魏飞雪，就是魏冬萤。”
张崇瞳孔骤缩，失声惊呼：“怎么可能！”
“冬萤自从在你面前假死后，便以言灵之主·魏飞雪的身份混在博士身边刺探情报。”
李半心看了张崇一眼，似笑非笑的道：“能让她不惜冒着神魂俱灭的风险，也要冒险潜伏。张崇你可真是魅力不小啊。”
张崇脑子乱成一片，一会又是太好了，一会又是怎么可能。脸色变幻不定，忽喜忽悲。
风烈眸中泛起了然。如此说来，之前一直为他们传递消息的，大概便是冬萤这位张崇的伙伴了。
难怪她能知道那么多博士的隐秘，原来她就是七大称号者之一的言灵之主。
张崇他急急问道：“冬萤、冬萤她人呢？”
李半心摊了摊手：“不久前，她和我联手阴杀了樊东离，取得了死命心源的坐标。之后急匆匆一个人潜入天宫核心，至于想做什么……不用我说你也可以猜到吧。”
张崇又是感动又是羞愧又有种窃喜，一时间连对李半心的敌意都大减。
风烈却保持着警惕。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他的心却仿佛看得更清晰。
心眼清楚的感觉到，眼前的李半心身上没有半丝友好的气息。
李半心拍了拍手：“好了，好消息就说到这吧。接下来就是坏消息了。”
张崇一愣。
“可惜的是，冬萤不知道，她的一切算计，其实都在博士的掌控之中。她以为我是被她拉拢的盟友，其实是博士安排我去引导她的行动。”
张崇的呼吸顿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撰住了他，就像是一切无法挽回的那个夜晚。
李半心笑吟吟的道：“等她破解司命心源的那一刻，迎接她的只会是博士精心准备的陷阱。”
“她马上就要死了。”
铿！！！
香姬出鞘，一道暴烈剑光冲天而起。
殿中的李半心，连同巍峨雄伟的第六殿从中斩成两段。
李半心身上发出土黄色的光，无数黄沙似的光点汇入他的身躯，只一转眼便已恢复如初。
他转了转脖子，笑道：“好险好险，要不是我刚好研究完樊东离不死不灭的能力，这一下我可能就要死了呢。”
张崇面无表情的转换握刀的姿势，右手持刀上举，左手轻按刀尖，仿佛一把绷紧了的弓。
杀气控制不住的往外直冒，就像是一座苏醒的火山，即将喷发那毁天灭地的烈焰。
忽然，一只手按上张崇的肩膀。风烈的声音在张崇耳旁响起：“冷静，留住力气。你的战场，不在这里。”
奇异的力量引导着张崇的精神，理智在回归。张崇渐渐收敛杀意，还刀入鞘。
风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快去。还有机会，这次不要再迟到了。”
“这里，就交给我。”
“谢谢。”
……………………
李半心看着张崇将奔雷加速到极致的身影，伫立原地不动，竟是拦也不拦。
风烈有些意外的看着李半心：“不拦一下吗？”
“拦得住吗？”李半心反问，他摊了摊手，“那可是快要暴走下的雷帝，即将奔赴命运之战的预言之子，哪里是我拦得住的？”
“你不怕博士震怒吗？”
李半心笑了笑，意义未明的道：“我真要拦住了，博士怕才是要震怒吧。”
风烈轻声道：“所以你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张崇的吧。为了将他送上命定之刻的命定战场。”
李半心眉头轻挑：“你不也是推波助澜，任他去吗？”
“因为我相信他。”风烈缓缓拉开架势，“就像他相信我一样。”
李半心皱了皱眉：“你真想打？哪怕你曾经是道门年轻一辈最强的天才之一，但我不认为瞎了眼又身负重伤的你，能与我一战。”
风烈缓慢的移动步伐，一起一落就像在跳一首古老的祭舞：“是这样吗？那为什么我的心眼中，你已经出手了三十七次呢？”
李半心脸色微变，瞳孔慢慢缩紧：“你果然‘看’得见。”
“托瞎了的福，我现在‘看’得更清楚了。”
“哈，那我倒是想听听看，你还看见什么了？”
风烈轻笑了声：“你夺取了樊东离的‘源道术·元素不灭体’，对吧？”
“这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你却做到了。这证明你的源道术，极有可能是传说中最邪门最诡异的那一种，‘借假成真坐忘道’。”
李半心双眼渐渐眯起。
风烈摇头叹息：“我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竟然真的有人会修炼这一门诡秘之术。”
“毕竟，那可是要将自己变成连自我都没有的‘伪物’。”
李半心脸上的表情消失了，就像是卸下了面具的伪物，只剩下待涂抹的白底。
风烈偏了偏头，若有所思的道：“卸去伪借的性格与言行了吗？也是，在我这瞎子面前，伪装毫无意义，平白浪费精力。”
李半心的声音变得像是傀儡似的毫无起伏：“风烈，你会死在这里。”
风烈的动作陡然一停：“不，死在这里的，会是我们。”
风烈结束祭舞，双手按上地面，从入殿开始暗中引风成墨，绘制的符文猛的组合到一块。
青色的光纹从空气中荡漾开来，道门最后的阵法大师风烈，发动了人生中最后的阵法。
“无间·永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