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打个酒的功夫,苏梦湫便跑的没影儿了。
找来找去,结果在一个围满了人的巨大棚子里发现了她。
这棚子是竹竿儿撑起来的高一丈余,长宽各有近十丈,棚子正中间有个大圆桌子,桌子上则是满满当当的镜花原石。
走进来的时候,刘暮舟便听见有人高喊:“诸位,我命由我不由天,来这里赌的就是个运气,只要开出来镜花石,无论品秩高低,我都收,都收啊!”
而此时,人群之中有人高喊一声:“呀!这……这是上品镜花石?”
此话一出,棚下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那个双手举起石块儿的中年人。
当然包括瞅了半天的苏梦湫。
进来的时候刘暮舟就已经看见她了,丫头戴个青铜面具,眼巴巴望着一大堆石头,手已经按在荷包上了。
在有人开出一枚上品镜花石之后,方才站在桌子中间喊话的白衣青年立刻大步走了过去,只看了一眼,便满脸的震惊神色,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这……这……如此大块儿?这成色,起码能分做四块石头,每一块儿都能刻录近三十日光阴,何止是上品?这简直是极品啊!这样,我出二十大钱,这块石头道友便让给我,可否?”
此话一出,边上当即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就……二十大钱了?天呐,正要我去挣,得好几年吧?”
结果,开出石头的中年人突然将石头塞入怀中,皱着眉头,沉声道:“独孤家二爷立的规矩,画真金白银买可以,强抢谁也别想!如此极品,二十太少,我要一百,一枚不让!”
桌上白衣青年嘶了一声,一皱眉,而后笑盈盈道:“老兄,一口吃不了一个胖子,一口价,三十大钱,你若不卖,那我也不要了。”
中年人呵呵一笑,将镜花石揣入怀里,一句话都不说,转头就走。
这下轮到白衣青年着急了,赶忙喊道:“四十!五十!七十!”
可那人头都不回。
眼看人就要走远,白衣青年脸上变颜变色,咬着牙喊道:“八十!这真是最后一口价了!”
已经走出人群的中年人闻言,猛的转头,只一个字:“卖!”
一下子,人群沸腾了起来。
大家眼瞅着青年掏钱,个个都红了眼,已经有人高喊道:“中间那块儿与方才那石头是一个坑里出来的,不会差,我出三枚大钱!”
可另外有人喊道:“我出五枚!”
片刻而已,已经喊到了十枚大钱。
最终是有人以十枚大钱买下石头,当场挥手切开,结果虽然差强人意,但桌子上的青年也以十枚大钱买下了那块儿下品镜花石。
刘暮舟抿了一口酒,心说炼气士里怎么也有这找托儿坑人的事儿?
眼瞅着苏梦湫已经拿起荷包,刘暮舟虽然有点儿生气,但也没阻拦。
只听苏梦湫指着一块儿并不大的石头,高声喊道:“那个那个,我要那个,三枚重钱!”
当然有人抬价,几句话的功夫,苏梦湫已经咬着牙,花了三枚大钱买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她抱着极大的希望,挥手以灵气斩开石头,结果……就是石头。
刘暮舟都有些诧异,这丫头竟然没哭。
此时刘暮舟才以心声说了句:“你差不多行了,待会儿带你瞧瞧他们耍的什么把戏吧。”
苏梦湫猛的回头,见刘暮舟提着酒壶站在人群边缘,她一下子眼泪只打璇儿,吸了吸鼻子之后,转头就要走。
可转头之时,台上青年突然说道:“这位小道友,一次不如意,下次说不定就回本儿了。”
刘暮舟就静静看着,看苏梦湫如何是好,晾她也不敢转头再买一块儿。
果然,苏梦湫抽了抽鼻子,冷声道:“没钱了。”
而那青年,竟是笑盈盈说道:“道友莫要心急,不只是这位小道友,其余道友也是一样。诸位且往东看,那座镜花当是三百余年的老字号了,在下不才,除了是采石人,也是镜花当的朝奉。若是哪位道友手中一时周转不来,尽管往里走,所当之物,定然高高给钱。”
饶是刘暮舟,嘴角都有些抽搐。
这伙儿人手段够绝的,这是只要逮着一个就准备往死了薅啊?
再看苏梦湫,已经走了过来,虽然戴着面具,但泪水都从下巴滑下来了。
刘暮舟也没安慰她,反而咋舌一通,叹道:“万万没想到,我这个从未上过赌桌的人,会收个这么爱赌的徒弟?”
苏梦湫一把摘下面具,呲着大嘴,眼泪汪汪的:“你都不安慰我,还说我?你怎么这样啊!”
刘暮舟伸手揉了揉眉心,拉着苏梦湫的手臂往远处走去,边走边说道:“不管是是什么,只要沾了个赌字,便一定是有人设局。方才有人卖了八十大钱是吧?”
苏梦湫抓起刘暮舟的衣角擦眼泪,也点着头:“人家运气好。”
这话都把刘暮舟逗乐了,他伸手按住苏梦湫的脑袋,此时刘暮舟能看见的,苏梦湫也看得见。
而此时,那个赚了八十大钱的中年人,从后方一个小巷子进了当铺。中年人拿出个钱袋子放在桌上,又伸手撕下面皮,一下子变作个满脸胡须的汉子。
边上还有人递去衣裳,边帮那人穿衣裳边说道:“掌柜的,今儿这行市不行啊,石头倒是卖出去不少,可是来当东西的人,一共才俩!”
满脸胡须的汉子摇头道:“生意难做啊!夜里你带着五四再去河边摸些石头,咱们手中的镜花石不多了。”
说着,中年人一乐:“这些个家伙啊,都想着一夜暴富,哪儿有那种事情?采石之处九成都在独孤家手中,剩余几处矿坑,能挺过那些镜花水月的人,谁稀罕路边的摆摊儿卖的原石?哦对了,等下让三九去换二八,他方才抢第二块石头的时候,话说的太假了,还得磨炼。”
刘暮舟收回手臂,笑盈盈望着苏梦湫,问道:“现在明白了吧?”
而苏梦湫,此时已经气的牙痒痒了,握着拳头就要回去掀桌子了。
刘暮舟无奈按住她,然后笑着问道:“真想玩儿啊?”
苏梦湫抽了抽鼻子,点头道:“主要是气不过。”
刘暮舟叹道:“其实我可以传你瞳术,但又怕你这丫头学会了去赌这个赌那个……”
话未说完,苏梦湫已经怔怔望向刘暮舟,然后哇一声哭了出来。
“你有这本事不早说,早说我就早学了嘛!”
刘暮舟又往那处棚子里望去,看了一眼之后,神色微微一变,明显愣了愣。但很快他就笑盈盈说道:“他们先坑人的,那你去挣他们点儿钱吧。”
说着,刘暮舟凑到苏梦湫耳朵边上,轻声道:“标号甲十六、庚三、亥九的三块石头,去买下来,前两个不开,最后一个以亥字的一横切开卖给他们,低于五十大钱不卖。”
苏梦湫接过刘暮舟递出的钱袋子,却满脸的疑惑:“前两个为什么不开?”
刘暮舟微微一笑,“留着出去找人弄,到时候咱们拿回自家坊市,当压箱底的宝贝。”
苏梦湫眼前一亮,戴好面具,大步跑了回去。
说完要的三块石头之后,青年眼睛微微一眯,却笑着问道:“小姑娘,一下子又有钱了?”
苏梦湫下巴一扬,“我师父给的,让我玩儿!你说价钱吧。”
青年低头又扫了一遍摊子里的石头,而后笑盈盈一句:“三十枚大钱。”
苏梦湫当即喊道:“买了!”
青年微微一笑,捡起石头递给苏梦湫,并笑着说道:“这次必能回本。”
苏梦湫二话不说,按刘暮舟说的一掌划开石头,一瞬间,拳头大小的石块儿,露出发紫的镜花石。
苏梦湫嘴角一挑,心说这瞳术我必学!
仰起头,苏梦湫得意洋洋道:“要不要?”
青年吞下一口唾沫,赶忙点头:“要!只不过,这切开太少,我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多少,方才你三十钱买三块,现在我原价收你这块,做生意嘛,我……”
话未说完,苏梦湫呵呵一笑,转身就走。
这倒是学得快。
青年当然急了,这等紫色镜花石,只要里边够切出两块,就能成对出售。玄妙在于,即便在两洲之地,只要丢大钱进去或是以浓郁灵气温养,就能使手持镜花石之人相互看得到对方,也听得到对方说话!
远处的刘暮舟,也略微诧异了一番。瞳术只能看到石头里一团奇艺光华而已,到底什么品秩当然看不出来。真要能一分为二,几百枚大钱轻轻松松。只不过……不够分的。
但跟桃叶所学的瞳术,看真假可是一绝。是人是鬼,是真人或是傀儡,一目了然。
此时那青年高喊一句:“那你要多少?”
苏梦湫缓缓转头,咧嘴一笑:“我要一百三十三枚大钱!”
报的高就是砍价用的,可苏梦湫也没想到,人家二话不说,便取出一百三十三枚大钱。
“姑娘留步,我买了!”
刘暮舟见状,摇了摇头,心说这丫头够黑的。
收好了钱,苏梦湫那叫一个满脸笑意,刨去本钱另挣一百大钱,这瞳术,我一定要学,没钱了就来找他们玩儿,哈哈!根本就是取之不尽的聚宝盆嘛!
走回刘暮舟处,苏梦湫满脸笑意,将钱袋子还给刘暮舟,然后问道:“怎么不把真镜花石全拿走呢?这些坑货,害人不浅!”
刘暮舟灌下一口酒,淡淡然道:“你自己要赌的,还怪上别人了?让他们吃点儿亏行了,要是再……”
话没说完呢,当铺那边,有人走出门来,朝着刘暮舟这边看来。
刘暮舟心中一乐,挣这么多,要是连这丁点儿亏都吃不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收起酒葫芦,刘暮舟伸了伸懒腰,微笑道:“走,去别处逛一逛,到一个地方,不看看那里的山山水水怎么行?”
姥姥的,到底谁在算计我?
苏梦湫使劲儿点头:“好!咱们正好找个僻静地方,你教我瞳术!”
刘暮舟没搭茬儿,往这处入镜花福地之后的小城之外走去而已。
而此时,圆桌之上站立的青年人也往当铺那边瞅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挑。
当铺掌柜单手负后,手指头微微动弹而已,那些个围观买石的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微微一顿,但就这么轻轻一顿之后,圆桌周围再次嘈杂了起来。
天色很快变得阴沉,夜幕降临之时,刘暮舟已经带着苏梦湫上了一处山峰。
荒郊野岭,树木极多。
这地方本来就没什么本地人,都是数百年来独孤家投入此地落户的外来人。而这方小天地自然孕育而出的,估计也就是山林之中的精魅了。
在一片树林之中,苏梦湫捡来干柴点起一堆火,此时她一边往里面添柴,一边说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我都瞧见好几只山妖远远看咱们了。”
刘暮舟久违的拿出烟杆子,猛吸一口之后,反问一句:“树上趴着一群麻雀,咱们盯着麻雀看,麻雀生气不?”
苏梦湫一翻白眼,“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是炼气士,它们自然会惧怕,要是凡人呢?”
刘暮舟又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之后,略微一沉默,而后言道:“人有人性,兽有兽性,我们其实差不多。所以我觉得,要是人家没打扰我们,我们就不必打扰它们。”
苏梦湫眨了眨眼,“那要是打扰了呢?”
刘暮舟揉了揉眉心,“问题太深奥,我又不是个读书人。只能说事情不一样,应对就不一样。比方说它憋着弄死你,但失误了,所以只咬了你一口,那你就不能再咬他,你得把他头砍了。但若不是发自本心的要咬你,饶了也就饶了。”
毕竟,天下坏人,那是杀不完的。
苏梦湫哦了一声,可是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哪里好笑不太对,于是转头看着刘暮舟,第一次用温柔声音喊道:“师父?”
刘暮舟愣了愣,拒绝与答应只见,他选择点了点头,“嗯,怎么?”
姑娘往刘暮舟身边挪了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刘暮舟,轻声言道:“我不知道我感觉的对不对,可是我感觉,你这个人,有点儿乱。我觉得你好像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像你只知道你不爱吃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喜欢吃的是什么。你不让我跟着别人抄近道,但是……咱们明明可以飞的。”
刘暮舟灌了一口酒,差不多的话,钟离沁说过。
将烟灰磕出来,刘暮舟点了点头:“倒是越来越心细了,是啊,她就说过,我的所谓江湖,为别人时目标鲜明,为自己时,就像现在,茫然四顾。”
苏梦湫仰头望向天空,透过茂密枝叶,瞧见玉盘似的月亮。
“出去之后,咱们直奔神水国好吗?”
刘暮舟点头道:“好啊。”
欠的钱,无论欠了几百年,这次要还清!
时光正静谧,突然之间,山中鸟兽相继发出鸣叫声音。
苏梦湫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刘暮舟瞬间撒开神识,不过瞬息,便找到了鸟兽聚集之处。
他收敛自身气息,拉起苏梦湫踏风而起,瞬间便到了十几里之外,一处山谷上方。
月正明,山谷之中不知聚集多少飞禽走兽,密密麻麻的,简直像是烧饼上撒的芝麻!
苏梦湫往前走了走,看了一眼后,疑惑道:“师父,放在平常,老虎应该是吃野鹿的吧?可是它们怎么都趴在一块儿,如此和睦?”
其实何止是老虎与野鹿,后边儿狼跟羊还蹲在一起呢。
而此时,月亮挪到天幕正中间,整座山谷都像是洒了一层银霜。
山谷之中狼嚎虎啸鹿鸣,各种野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是在等着什么。
下一刻,月光照射到了山谷最深处,刘暮舟与苏梦湫距离那地方少说也有十里地,却能清清楚楚瞧见山谷深处被月光照射的直泛荧光的深潭!
此时此刻,山谷之中的妖兽终于安静,它们尽数跪伏在地上,好似在祭拜着什么。
刘暮舟皱了皱眉头,一挥手,十二把飞剑已然悬停苏梦湫身边。
“我过去瞧瞧,你别乱动。”
苏梦湫一愣,“哎,我一起……”
可是话未说完,刘暮舟已经飞身而去,直奔那处水潭。
眼瞅着就要到了,却有一道数道灵气箭矢爆射而来,每一箭都好像凝神巅峰倾力一击。
刘暮舟立刻止步,但只悬停半空,并未躲闪。
果然,数道箭矢先后在刘暮舟双耳之侧掠过,之后自爆于半空之中。
刘暮舟眯眼望向前方,而一位布衣披发的中年人,踏风一步,瞬息到此。
中年人长发飘飘,穿棕色布衣,一手负后,一手持大弓。
他看了刘暮舟一眼,声音平淡:“道友,两日之后才开门,你来早了。”
刘暮舟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所谓秘地的入口?那处水潭?
于是刘暮舟淡淡然打了个稽首,微笑道:“贫道只是一观山水,见鸟兽有异,故而前来查探。若有叨扰,还望前辈见谅。”
中年人闻言一笑,朝着刘暮舟抱拳回礼:“道友多礼了,只是我独孤牖台奉命镇守此地,职责所在,也请道友莫要见怪。”
独孤牖台?这一家子,真会起名字。
老三是门,扉台。老二是窗户,牖台。那独孤家主,什么台?
刘暮舟点了点头:“不会,那贫道这就不告退了。”
独孤牖台笑着点头:“道友慢走。”
此时此刻,镜石岛独孤家祖庙之中,家主独孤柱台站在最前方,其身后是他的一儿一女。一位身穿桃色长衫,名为独孤冶云。一位终于褪下男装,穿着一身水蓝长裙,唇红齿白,姿色绝佳。
独孤柱台望着数百牌位,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千年之前,独孤家生死存亡之际,是我们休屠部世代供奉的天金大神降世,为我们指了南迁这条路。天金大神,唯有血祭才会出现!既然神谕是让瀛洲天骄入内,那我们按照大神指示去做便是了。”
说着,独孤柱台转过头,笑着说道:“敏敏,你大哥要留在族中坐镇,这趟就你带着你三叔家的弟弟妹妹去往秘地吧。”
独孤敏敏闻言,微微一笑,点头道:“敏敏绝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女子并未发现,她的哥哥扫了一眼她的父亲,瞳孔缩了缩。
……
镜花当,此刻已然打烊,掌柜身边围坐着几个朝奉,而他们身后,是数十道面无表情身影。只需要掌柜手指微微动弹,这些人便如同提线木偶一般,按照指示行动。
抿了一口水,掌柜呢喃道:“消息到了,令牌的确在他手中,但抢令牌可以,杀他却不行。”
白天站在桌子上的青年闻言,微微一皱眉,疑惑道:“为什么保他我知道,四位候选人他最弱,只要他活着,我们这一脉甚至其余两脉都能得益。但我不太明白,八荒天的那帮人明明是被当做这一方天地合并之后使坏用的,为什么要将消息透露给我们?我要是没记错,三长老扮做苏靖去找刘暮舟时,可是透露了八荒天那帮人的消息的,我不信他们猜不出。而现在,他们故意透露消息给我们,图什么?”
掌柜微微摇头,淡然道:“不知道,也不用管。我们这帮人,跨越混沌宇宙到了这个被切成两半儿的天下,最重要的是将教主令牌拿回去,也要将遗落在那半座天下的炎宫带回赤天。教主的四大行宫,现如今两座在这青天之下。我们赤天略强,但那北方玄天跟西方成天的两位,也不可小觑,所以那座被改名燧火的教主行宫,我们一定要带走!”
青年闻言,笑了笑,轻声道:“我觉得,还是我们圣女更强。”
说起这个,青年突然言道:“长老,你有没有觉得,今天跟着刘暮舟那个小姑娘,有些像……”
话未说完,中年人便摆手道:“当年另一半青天,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八荒天里,行宫被人占据,有人利用圣女所炼制的母火与混沌雷霆交织,才成了现如今的积雷原。你觉得像,只是因为刘暮舟歪打正着,炼化了圣女火焰而已。那个小姑娘是他的弟子,想来分了些火焰过去,故而你觉得熟悉。”
青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刘暮舟身上的火焰?”
中年人笑道:“总会取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