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官府坑也就算了,朝夕相处的自家兄弟临走也来摆我们一道,看来我们还是低估了人性的丑陋。
大哥骂骂咧咧骂个没完,骂到激动处缰绳甩个不停,好像这样能更解恨一样。
这种行为说实话很low很幼稚,和他作为一个山寨头领、大相国寺直属后勤中心菜园部第一主任兼垂杨柳物理倒挂首席研究专家的身份一点都不匹配。
不就是被坑了钱财马匹,外带精神受了点打击,看开点就是了,至于如此失态吗。
说实话此时的我多多少少有点看不起他。
退一步讲,我们就一点责任没有吗?
几千人的大寨,领导层开个闭门会议,完了啥程序都不走,说散伙就散伙,压根就不跟下面商量,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更过分的是宣布完就分钱,分完钱就卷铺盖走人,一点缓冲的时间也不给。换做我在下面,我也会不爽。
断人生计犹如杀人父母,五千人只是分走所有财产而没有跟我们拼命,世道艰难,不知多少人为了碎银几两拼个你死我活,我们只是费些口水解释,就让五千人乖乖离去,避免掉可能存在的危机,毫发无损站在这里,我觉得已经是赚大发了。
想到这,我为刚才那句低估人性的丑陋表示歉意,现在正式撤回错误言论,sorry。
骂归骂,叫归叫,该做的事还是要做。
既然寨子都被搬空,我们也该早点下山,本来还计划再待两晚留个念想,看来没这个必要啦。
管他的,先吃饭再说。
七个人走到厨房,翻出食材生火做饭,张青哥哥夫妻二人原本就是干这行,他俩当仁不让担当起大厨角色,一顿行云流水操作,半个小时不到,一桌丰盛伙食出现在我们面前,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好诱人。
“嗯嗯,好香哦。不错不错,哥哥,嫂嫂,没吃我就敢肯定,这味道绝对好吃咧。”施恩的彩虹屁准时拍起。
嫂嫂孙二娘噗嗤一笑:“你都没吃,怎么知道它好吃。”说着,她拿起公筷,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碟子,递给施恩让他试吃。
施恩毫不客气,夹起肉就往嘴里怼。
“好吃吗?”曹正一旁插科打诨问他。
“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
“好吃你就多吃点,溜溜梅。”二哥下意识脱口而出。
“二弟,不许打广告。”大哥举手制止。
二哥不好意思地轻轻吐舌头回应,难得看见一向闷骚的他表现出孩子般模样,大家忍俊不禁,咯咯笑个不停。
说起来真的很奇怪,自从昨晚二哥说出那些话之后,他之前带给我们的那种莫名的隔阂感竟然自动消失不见了!仿佛一夜之间,我们心中的坚冰被融化,真正地接受了他。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那个来自首都的陌生人,也不再是曾经的殿前制使官,而是我们亲切的二哥,是我们义结金兰、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这种感觉既奇妙又美好,好神奇的说!
二哥和曹正还在说笑,施恩过来问大哥要不要去库房拿壶酒过来,大哥摆手拒绝,说酒就不喝了,他正准备饭后跟大家商量是不是明天上午下山的事情,怕大家喝醉了影响行程。
呵呵,大哥你其实不用准备,我们早就打算休息一晚就走,山寨现在除了点库存食材要啥没啥,待着多没意思,还是早点下山比较香。
没有好酒加持,这顿饭吃得快,三下五除二就解决战斗,饭后施恩和嫂嫂孙二娘准备收拾碗筷,被大哥叫停,说不用收拾,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还管它干嘛。他让我们早点回房休息,养好精神,次日早上收拾好个人行李,大殿集合。
大家应声离坐,相互告辞后各自回房。
我只有一对戒刀,几套僧衣,几双布鞋,以及一些内衣,留下一套以备洗澡换洗,其他的通通塞进酷奇包包,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洗漱完毕,我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今天累了一天,说实话还真有点困,可说来奇怪,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一直挺到后半夜,迷迷糊糊才睡过去。
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哥从老家过来看我,挎着满满一篮他亲手做的炊饼,撑得我肚子疼得不要不要的,我哥笑着看我,就像小时候看我喝野菜粥那样,眼神中写满了疼爱。他叫我慢慢吃,小心噎着,我不理会,贪婪地往嘴里塞,生怕被人抢走一个似的。我哥旁边笑着不再说话,就是笑,还是那熟悉的神态,让我无比亲切,无比温暖,无比幸福,以至于让我不愿意从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