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赞完毕,我们接着等施恩。
中午,没等到人,午饭过去,没等到人,午休起来,还是没等到人。
怎么搞的,不会是弄个情报把人都给弄丢了吧。
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跟大哥二哥商量,决定再等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再不见人,就派人去村里寻人,施恩因我上山落草,我不能坐视他有危险而不管,于是我主动请缨,要求大哥派我去,大哥同意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但等到了倒计时,时间反而过得很快,才刷了一会抖音,约定好的一个小时准时如约而至。
那就这样吧,进村,找人。
我取出戒刀,放好包裹,扎紧裤腿,向二哥讨了几十枚铜钱,准备出发。
大哥问我要不要带上低德地图,路上好方便一些,被我拒绝,我怕它又出啥幺蛾子,万一它乱涂乱画,把我导到华盛顿去,非但人没找回来,反而还把我搭上,那就是完蛋他娘给完蛋开门--完蛋到家了好不好。
辞别众人,我沿着山路向外走去,才走三刻钟左右,迎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我走来,定睛一看,正是施恩。
我紧走两步相迎上去,施恩发现是我,也加快脚步向我走来,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彼此面前。
“兄弟,你昨晚没回来,我们都很担心你,没事吧?”
“有劳兄长和大哥他们费心,小弟没事。”没有外人在场,施恩没有叫我三哥,换回了以前的称呼,还把我放在大哥的前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上下打量起他,从头发丝到脚指头,从天灵盖到脚底板,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才彻底放下心来。看着他一脸无奈地看着我,我笑了笑。
施恩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兄长,小弟又不是第一次出门,你放心好了,没问题的。”
“嗯嗯嗯,我放心,你办事谨慎,人又机灵,我哪能不放心呢,你说是不是。对了,你跟兄长说下,进村打探到山寨在哪个山头没有?”
施恩回答很干脆:“报告,没有。”
“嗯?”我不免有些意外。
没道理啊!按照常理来说,如果一个地方有山贼出没,那么附近的乡民应该对他们有所了解才对。只要进入任何一个村庄,稍作打听就能得知他们的下落。可是这个大七寨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如此神秘莫测,就连附近的村民都对他们一无所知。难道说这些山贼真的如此神通广大,能够将自己的行踪隐藏得滴水不漏。
还是我们判断失误,这里根本没有山寨。
不管他,先回去再说。
我们两个沿路返回,到了驻地,施恩见过众兄弟,将他所了解到的情况向大家做个汇报。
“小弟没直接进村,而是多走十里路先绕道镇上,小弟觉得镇上可能比村里更了解这伙山贼,我们了解越多,胜算就越大,因此我才舍近求远多走些路程。到得镇上,小弟假扮路过客商,以需要从大七寨经过为由,向几家大客栈伙计问路,他们告诉我那里有强人出没,经常下山劫掠过往客商,劝我最好等到大商队跟他们搭伴而行,人多安全一点。我问他强人在大七寨哪个山头,好离他们远一点,可他们都说不出来,叫我去山脚下附近村里问。”说完,施恩顿了一下,从裤兜里掏出小瓶装的矿泉水,拎开盖喝了一口。
“然后呢?”没等他接着说话,张青哥哥忍不住问起来。
“当时天色已晚,小弟就在最后问的那家客栈投宿,今天早晨吃过早饭,退房时假装向伙计问清去大七寨的路,然后沿路返回,进了附近几个村里打探消息。村民倒是热情,看小弟是过路客人,纷纷邀请进屋喝茶,可一问他们山寨的事,他们全都说不清楚,有些还露出鄙夷的神情,像是看到官府中人一般,你们说怪不怪?”
“不奇怪,在我眼里,官府比山贼坏一百倍,我猜这里的村民应该是长期饱受官府欺压,反而山寨能给他们提供安全感,说不定时不时来个劫富济贫,笼络四邻八乡什么的,就像咱们二龙山,虽然官府看我们是眼中钉肉中刺,附近乡民却视我们为英雄好汉一个道理。很简单嘛,我们只抢大户不扰民,偶尔还往村里扔几袋面粉几斤糖,相对于官府的征税徭役,我们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老天爷派来的天使姐姐,你说他们心里会向着谁。施恩兄弟,村民们大概是把你当成官军密探,他们讨厌官府,自然不会给你好脸色,没打你已经是仁慈了。”曹正接口说道,他表情严肃,一脸正色。
我觉得曹正说的非常有道理,确实有一些老百姓简单纯粹,没那么多心眼,不玩虚的,为人更是直接,谁对他们好,他们的天平就倒向谁,哪管你是官府还是山贼,什么是非曲折,利益面前狗屁不是。
这话听上去很让人很不舒服,现实往往却是如此,不舒服也要接受。如今世道混乱,道德沦丧,官府欺压百姓,绿林打家劫舍,哪个真正在乎百姓死活。难得碰上一两个愿意接济的,百姓不向着他才怪呢。
这事不能怪百姓现实,要怪就怪这个操蛋的时代给不了他们一个安居乐业的生存土壤。在生存面前,任何事情都不是事情。
须知,一切不能吃饱饭的规则,都是耍流氓!
搞笑的是,正是由于官府的瞎几把搞,我们这种黑色产业才能遍地开花,且有机会做大做强,我们也摇身一变,成了世人眼中的英雄好汉,尽管我们和官府并没什么不同,也是靠吃百姓享受荣华富贵。
想到这,我不觉有些难过。
更可悲的是我压根不知道为谁难过!
世道?道德?规则?百姓?官府?我们?
好像是,好像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