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头子恶狠狠地骂:“北狄狗!不拿我们南越人的命当命,看老子打不死你!”
他一边叫嚣着,一边又往尚杰的身上抡了几拳。
尚杰全身都是伤,肩膀和大腿伤得最重,让他几乎没了躲闪的能力。
硬生生挨了兵头子几拳后,尚杰的意识反而清醒了些。
他望着兵头子的满腔怒火,反而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桀骜不驯的的嘴脸:“怎么?你要忤逆我?忤逆你们八王爷吗?”
提到八王爷,兵头子更加恼火,他伸手死死掐住了尚杰受伤的肩膀,鲜血“噗呲”一下就溅了出来,直直地溅到了两人的面上、胸前。
“你还敢提八王爷?八王爷绝不会苟同你这样坑害南越兄弟的,是你!一定是你在搞鬼!说,八王爷在哪里?你说啊!”
兵头子眼睛猩红,这么多天的愧疚难当、无计可施全数发泄在了尚杰的身上。
尚杰吃痛地低号出声,剧烈的疼痛让他本能地涌出一股蛮力,他不顾一切地将那个拿捏他要害的力道推开。
兵头子虽然被推开,但他一点都不急。
这牢房就像是个斗兽场。笼中有且只有他们两人,他们可以慢慢斗,直到一方命断为止。
尚杰像只受伤的野兽,虽然身形壮硕但却伤痕累累。无法主动攻击,但为了保命,又不得不做出最后的困兽之斗。
他调动了全身的气力,死死地盯住对手的动作……
兵头子蹲下,朝着尚杰的方向捻了捻手指,嘴里还发出“啰啰啰”的声响。
这是农户喂鸡赶鸭才会做的动作。
这是把他当畜生在戏弄啊!饶是尚杰再虚弱,这会儿也被激得没了理智。
死,也要拉他做垫背!
尚杰又咯咯咯地笑,露出了疯癫的神情:“你想知道八王爷在哪里?来,你过来,我告诉你……”
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很轻,让对方几乎听不清楚。
兵头子隐约听他提到了八王爷什么的,但又模模糊糊听不正切。
他往前走了几步,很是谨慎……
尚杰嘴唇开开合合,似乎又说了什么,还是听不清楚,兵头子只能又往前走了几步。
“我呸!”尚杰忽然一口血水直接啐在了兵头子脸上,“你家主子正在阿鼻地狱等着你,要不要老子也送你下去,也好让你继续在下面做条看家护院的狗?!”
兵头子恼怒,反手一个巴掌扇在尚杰的脸上。
这是他今天挨的第二个耳光了!
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仗着人高马大的优势整个人朝着兵头欺身压过去。
兵头子身上也有伤,行动起来也不利索,不过比起尚杰,那伤就显得没那么严重了。
一时之间两人扭打在一起。
尚杰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但嘴下还是闲不下半分:“你们那个八王爷未免太好骗了吧。老子随便忽悠他几句,他就把军权移给了老子,你们南越被楚国收割关老子屁事,老子不过是想借点人手,好找尚云和楚承南报仇罢了!你们,都是陪葬!我要你们全部都死!”
兵头子挣扎几下便挣脱开来,他一拳揍在尚杰脸上将他逼退,很快再度掌控了主动权:“你们北狄不也是楚承南的手下败将吗?北狄当真是穷啊,穷得没人要!瘪犊子!”
兵头子也是耿直,他每揍一拳,就会问一句:八王爷何在?
尚杰被揍得窝火,全身上下只剩一张嘴还能动弹:“我说他下了地狱,你又不信。这可如何是好?不如你去给他收尸啊?就在你们藏身的那个酒肆里,酒肆里有好多好多酒缸哦,让我想一想,是在哪口缸里呢?”
兵头子的身形踉跄了一下……
尚杰将藏尸的地点说得那么具体,看来八王爷当真是没了……
牢房转角处,冷血的嘴角微微扬起,眯着的眼睛总算睁开。
等了半天,总算听到句有用的……
很快,八王爷的尸体便被抬到了兵头子的面前。
兵头子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比把刀架在脖子上的打击来得更大。
那人确实是八王爷啊!
尸身被泡在一口酒缸里,已经肿胀发白,若不是最熟悉的人,怕是都认不得。
兵头子的灵魂像是被抽走了,他跪在八王爷的尸体前,双手撑地,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八王爷没了,这么多年的筹谋也就就此终结了……
南越不会再有司马一族,哦不对,以后怕是连南越都没有了。
兵头子被单独关押在了一处水牢,离得老远都能闻到那泛绿的池子散发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臭。
他的四肢都被绑在一个巨大的木轮子上……
这个水牢、这个木轮子,他太熟悉了。
曾经有很多不愿意支持八王爷的政客也是这样被绑在这个木轮子上。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他也没打算活,他们赌上一切追随的王都没了,他们还活着做什么呢?
只是他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在死之前,再见一次楚承南。
那个男人太厉害了……
楚承南一身便服推开了牢门。
兵头子斜眼一瞟,也不正眼看他。
他想求死个痛快,可他的敌人不会同意。
楚承南捻了捻手指,不咸不淡地开口:“孙贵权,八王爷手里的头号武将……”
孙贵全,是兵头子的名字。
孙贵全依然梗着脖子,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任杀任剐的架势。
这种人,楚承南见多了。
他眉毛轻轻一挑,立在一旁的狱卒立马铆足了力气转动着一旁的一个转筒。转筒之上系着一根腕子粗的麻绳。麻绳随着转筒一圈圈绕起,转动着水池里的木轮转动。
孙贵全随着木轮开始转动,很快便头上脚下淹进了绿池里,然后又被转出水面人,然后又淹进水里……
如此转了十几圈,孙贵全被呛得不轻。
终于,木轮随着楚承南的抬手停了下来。
孙贵全大口呼吸着腐臭的空气,咬牙切齿地开口:“姓楚的,栽在你手里老子认了,给个痛快的死法吧!”
“死,有时候也是种奢望,也得看本王愿不愿意……”
“你休想从我嘴里套出任何组织的消息,休想!”孙贵全的目光越发狰狞,跟刀子似的狠狠扎向楚承南的方向。
楚承南不屑地讥笑,他需要从他的嘴里套消息吗?
呵呵,他只是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罢了。
“雅苑,是八王爷用来收集情报的根据地……”楚承南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望向水牢里唯一的窗口。与其说那是一扇窗口,不如说是一个洞口,透过洞口打下的一束昏黄的光线,是囚犯唯一的光明。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说平平淡淡的陈述,不带怀疑的口气。
孙权贵心里咯噔一下,然后闭上眼睛沉沉呼出一口气,他选择装聋作哑。
楚承南瞥了他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了洞口,好像穿过洞口,他便能看到自由……
没错,洞口之外便是自由,可是进了这里的人能有几个活着出去?
太渺茫了……
“徐妈妈虽然是雅苑的老板,但她只是个幌子,为的是替别人做掩护……”还是非常笃定的语气,好像在讲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故事。
孙权贵不禁咽了一口口水。
这细微的小动作根本逃不过楚承南的眼力。
男人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顺儿!顺儿的反应那么快,想来一定不是个寻常丫鬟,孙将军你说是不是?”
连顺儿的身份也被他们识破了吗?
“楚王爷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吧!”孙权贵沙哑着嗓音开口。
“本王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孙将军果然豁达!那就麻烦孙将军忍一忍,受点皮肉之苦后,本王就会将你扒光了挂在城头曝尸……”
虐手后赤身裸体地曝尸!好狠毒的手段!
孙权贵的心里自然也是怯的,如果他非死不可,他只想死得痛快且有尊严一些。
“楚贼!虐杀战俘是会被列国不耻的!”
“虐杀战俘会被人瞧不起吗?呵呵,你觉得本王会在乎吗?”楚承南说着话,又向旁边的狱卒打了个眼色。
狱卒立马又转动起那个转动。
这次,孙贵全被溺在水里的时间更长了。
那个狱卒显然也是个好手,他总能在孙权贵即将晕厥的前一刻,将他从水里转出来,然后又在他呼吸刚刚平稳的瞬间将他淹进水里。
如此好几次,孙权贵的意识开始涣散,面前可恨的男人似乎出现了重影。
“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了,说到徐妈妈和顺儿应该都是八王爷放在雅苑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