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立刻紧张起来。
难道是照庆闹幺蛾子了吗?
照庆是被程妈妈和靛儿送回来的。
因为她不能说话,程妈妈就代为回答。
“江边梅林处,公子小姐们在办诗会,廖大姑娘不会作诗词,咱们姑娘怕大姑娘受欺负,就让我们伺候廖大姑娘回来。”
因有外人在,山桃只能装作关切的样子,问了照庆一句:“你想过去吗?这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做诗词的,但我瞧着大家伙都在那里看热闹,你若是也想过去,我叫程妈妈她们好生伺候你过去,若是有人欺负你,你再回来。”
身边的太太奶奶们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因不认识照庆,便都问山桃。
山桃温声软语地解释着:“这是我娘家大管事的姑娘,因曾养在我家里一段时间,我们就把她当成自家的人来看待,她也认了我娘做姨妈,照庆,快过来见过几位太太。”
照庆被关在流云阁这段时间,因为想通了,也学了一些规矩。
程妈妈曾经是在大户人家伺候过的,专门教管规矩,对规矩这一块抓得很严格,教导起来很严,加之照庆也学得很认真,因此倒也有模有样了。
在太太奶奶们跟前行礼,很像是大家姑娘的做派,便赢得了一些太太奶奶们的夸赞。
照庆的样子生得也不差,虽然比不得琇莹,但皮肤养白了一些,又瘦出了瓜子脸,身子抽了条,很有些大姑娘的样子,好好打扮一番,倒也能拿得出手。
但可惜她只是员外府上大管事的女儿,这些太太奶奶们便不怎么感兴趣。
倒有一些本来没有收到帖子,只是来凑个热闹,巴结贵人的当家主母还对照庆有兴趣。
一是觉得照庆的样子也还可以,礼节不差,行事落落大方。
二就是看中了孙家和贾家。
既然能跟在孙夫人身边行走,孙夫人也亲口承认,照庆曾经养在贾家一段时间,那就说明,谁家要是娶了照庆做媳妇,就可以跟孙家和贾家扯上关系。
贾家倒也罢了,孙家可不得了。
孙时安两口子最近炙手可热,孙家那个大姑娘更是不得了,那模样将来肯定要嫁到王公贵族家中去的。
即便不是嫁到王公贵族家中去,总之不会太差。
只要讨好孙家,以后自家做生意也方便些。
便有一些主母大娘子来找山桃套近乎,细细地问照庆的年龄,家中的境况等。
山桃一一笑着回答,只是在说起照庆自身的情况时,皱着眉头叹气:“我家照庆什么都好,可惜前段时间为我家小妹的病情而担忧,生了一场大病,把嗓子给烧坏了,大夫说了,得好好养着,兴许养上个两三个月就好了,也兴许,要养上个三五年。”
“这都是说不定的事情,我们家里很是愧疚,跟她的爹娘商议好了,就把她养在我们家里,每日好好照顾着,精心养着,将来她若是好了,自然好,若是不好,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到了年纪,问问她的意思,是想嫁人呢,还是想一辈子留在家里,若是想一辈子留在家里,我们就奉养她到老,若是想嫁人,我们也会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就当成我们自己的妹妹,陪送一副丰厚的嫁妆,把她嫁出去。”
“往后就当正经亲戚走动,只当她是我们家的姑奶奶,跟我们的亲妹妹一样。”
有些人听说照庆不能说话,这想结亲的心思就熄了一半,还有些人,听说以后要把照庆当成亲妹妹来看,就越发动心了。
不能说话而已,又不是不能生养。
娶回家,当个活祖宗供起来,不就行了?
若是从娘胎里便是个哑巴,大家还会担心生了孩子,会不会也是个哑巴。
如今得知不过是生病造成的,好好养着说不定就会说话了,便没这么多顾虑。
那些有意想和孙家攀亲的人,便更加殷勤了。
山桃来者不拒,一一应对着。
这样也好,叫那些冲着琇莹来的太太奶奶们无处插嘴。
得了空儿,山桃还特地吩咐方嬷嬷,叫她去瞧瞧琇莹,莫要叫琇莹吃了亏。
方嬷嬷抿着嘴笑,特地在山桃耳边轻声道:“夫人越来越有大家主母的样子了。”
山桃登时便眉开眼笑。
她也不是很稀罕做什么大家主母,只是身处这个位置,总得做得差不离,叫人挑不出错处来才好。
“多谢嬷嬷,”她眉眼弯弯,笑起来眼睛闪闪发亮,“还烦劳嬷嬷以后也要多多用心指点我才是。”
方嬷嬷福身行礼,这才去了梅林边。
且说梅林边上,已经热闹得沸反盈天了。
那些早就惊讶于琇莹美貌的公子们一个劲儿地往琇莹这边靠,幸亏范妈妈领着几个丫头把琇莹护住了,袁家的人也帮着琇莹,才没叫那些公子们近前。
再加上一些姑娘们不服气,大声问这些公子们还玩不玩诗会了,公子们才又跑回去开诗会。
这还算是好的,有些人瞅着琇莹不顺眼,还要挑刺儿。
譬如混进来的胡梦蕊,就先起了个头:“不知道孙家大姑娘可会做诗词啊?”
众人立马看过来。
袁如意怕琇莹不会,就轻声鼓励她:“没关系的,诗词这种东西很容易,你若是不会,一会儿我来帮你。”
琇莹却摇摇头,她谢过袁如意的好意提醒:“多谢如意姐姐,我才疏学浅,不会这些个东西,姐姐和她们一道开诗会去吧,不用守着我,我自己进去逛逛林子。”
听说她不会作诗,那些公子们就有些失望,而胡梦蕊和一些姑娘们就很得意。
尤其是胡梦蕊,啧啧笑着讽刺:“生得好看有什么用?空有一副皮囊罢了,连诗词都不会,怕不是个睁眼瞎?哦,我倒是忘了,她哥哥是杀猪的,她嫂嫂是乡下来的村妇,这种兄嫂能养出什么样的姑娘?”
“来来来,咱们玩咱们的,莫要和她一块玩了,省得被她沾染上一身的猪臭味儿!”
话音才落,便有一个人冷冷地问道:“你又是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