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心里不想承认这件事,山桃也明白,孙时安没说错,韩卓来瑶溪城,不是为了春风居,而是另有目的。
“时安哥,莹莹的身份在圣上那里,是已经过了明路了的,莹莹还把辽东关隘图和虎符都交到了圣上手中,这是立了大功,圣上不会不管莹莹的,如果那韩卓最后真的查出韩秀是死在咱们的手中,大不了,就把圣上给莹莹的圣旨拿出来嘛。”
“我想,他们韩家不敢不听圣上的话,若是敢不听,那就等同于谋反!届时,不用咱们出手,圣上自然会出手的。”
孙时安把山桃拉到了身边躺好,他笑着拨弄着山桃的头发,试图让山桃平静下来。
“桃儿,你莫要担心,李捕头就是怀才不遇,他一心想要抓几件大案子查查,韩秀的案子,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案子了,若是能把这件事查明,一来可以向百姓彰显他的能力,二来可以和韩家交好,三来也能叫上头看到他的才气。”
“对他来说,这是大大的好处,他焉能不动心?”
“不过,正如你所说,莹莹的身份在圣上那里是过了明路的,我们无需担心,我只是想给你提个醒,以后如果李捕头再来找你问东问西,你最好做到心中有个数,不管他说什么,你只一概不知道,叫他来问我。”
山桃点了点头。
她是一个内宅妇人,那李捕头是外男,若不是刻意为之,他们轻易不会碰面。
往后李捕头再来,山桃就让家里的管事招待他,叫他自己在前院等着孙时安回来。
想必这么晾他几次,他自己有些羞耻的,就不会再来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用,”孙时安翻过身,搂着山桃亲了一口,“桃儿,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明日铺子的生意。”
“毕竟明日就二十八了,再过两日,便是年三十,谁家的年货不是早早就备好了?咱们家选在这个时候开张,怕不是明日来的人,只想看热闹,到时候咱们一斤猪肉卖不出去,那岂不是就叫人笑掉了大牙?”
他语气可怜巴巴的,一段话叹了四五声,听着就叫人心疼。
山桃知道,孙时安是怕她惶恐不安,所以故意岔开话题,说一些笑话来逗她。
她不好扫了孙时安的兴致,便故作轻松,反过来安慰孙时安。
“时安哥,你可是远近闻名的杀猪匠,杀猪的手艺天下一流,你怕什么呢?你已经封刀大半年了,那些知道你又要开始杀猪的人,必定要赶过来看热闹的,且叫他们看去,明儿个就当是告知大家伙一声,咱们孙记肉铺开张了。”
“他们就算明日不买,往后也总会来买的,而且我也不相信他们会不买咱们的肉,咱家养的猪多好呀,一个个膘肥体壮的,等明年,山猪王生下的那些小山猪和咱们家养的种猪配种成功,生下小猪崽,咱们家的猪肉就更稀罕了。”
一想到孙记肉铺将来人山人海的样子,山桃就两眼放光。
“时安哥,你莫要灰心,咱们家肉铺的生意肯定会很好。”
孙时安很喜欢山桃现在的样子。
双眼亮晶晶的,嘴角总噙着笑,干什么都很有劲头的样子,让人一看就觉得日子有奔头儿,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
“桃儿,我是说,倘若我明日杀了猪,真的没有一个人买一两肉,那该如何呢?”
看热闹是看热闹,做买卖是做买卖,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孙家是开肉铺做生意,又不是开戏班子的。
明儿个孙时安亲自操刀,并不是单纯给大家瞧热闹,而是为了招徕生意的。
倘若大家伙来孙记肉铺,就是为了看热闹,而不买肉的话,那孙家还做什么生意?
尤其是明日开张第一天,没有一个人买的话,孙记肉铺的这块招牌就算是砸了,孙家往后只会成为笑话。
因此,孙时安的担忧也不能说是杞人忧天。
山桃想了想,便笑嘻嘻地道:“这有何难?时安哥,你明日只管做你的营生,我会叫曹管事多找几个人,若果真无人来买咱们家的肉,就让那几个人去买,你看这样成吗?”
有人带头买,那肯定后面就会有人跟着买。
即便大家的年货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总有那么一两家会没准备齐全。
或者会有人想着再从孙记肉铺这里买上一二斤肉回去尝尝。
山桃本来是不担心的,可被孙时安这么一说,就有些害怕,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脑子都在琢磨开张这一日的生意,反倒把李捕头和韩卓给忘到了脑后。
第二日送孙时安出门后,山桃就忙叫来曹云,吩咐曹云上外头找几个老百姓,办成来买肉的人,专门去买孙记肉铺的肉。
“多买些,叫人觉得咱们肉铺的肉好,可一定要找那能说会道的,嘱咐他们别露馅儿了。”
曹云忙答应着去了。
山桃在家里也没闲着。
这一上午来孙家送礼的人络绎不绝。
这些人往往是先去了孙记肉铺,把礼单送给孙家的管事,由孙家的管事唱喏一番,再好生记下这份人情往来,孙家的小子们再把这份礼给抬回孙家去,送礼的人则被请去了斜对面的酒楼吃饭。
今日那酒楼被孙家整个包下来了,专门招待这些送礼的管事小子们。
也就在同一天,杨记罐子肉也开张了。
这罐子肉选的地方,便是孙记肉铺的隔壁。
贾老四领着钱管事在罐子肉迎来送往。
罐子肉的名头早就从秀水镇传到了瑶溪城,根本不用贾老四等人吆喝,便有人慕名前去。
贾家的小子们隔一会儿就来报,说说罐子肉的情况,王素芬听了便直念阿弥陀佛。
就这么半上午的功夫,罐子肉店铺里已经坐满了人。
“还好还好,我没把小虎子的生意搞砸,”王素芬笑容满面,笑了两声,又想到了什么,神情便难过起来,“桃儿啊,你说照庆这丫头,性子还能改过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