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铮再一次“抛下”谢瑶华去了前线,谢瑶华气愤之余,也只能接受现实。
她现在不止是容铮的妻子,还是大兴国的国母,她做不到将大兴政事扔下一走了之的事。
谢瑶华一边气愤,一边给容铮安排好各种后续保障工作,粮和人,都一样不能少。
但是出海最需要的大船,东海只剩下五艘,若是遇上极端天气,这些船也不知会漂向哪里,便是顺利抵达瀛洲岛,五艘大船又能装得下多少人?
对方的人数,是半个东夷的兵力啊!
说得难听一点,容铮此次出去,回不来的可能性非常大,此事人人都知,但人人都心存着一丝希望。
——毕竟是大兴君主,东夷杀了他,那便仅仅是杀了而已,如果让他活着,反倒可以用他来跟大兴提要求。
而只要容铮还活着,大兴就还有君主,就不会发生内乱。
一个稳定的朝堂,对整个王朝的影响实在太大了。
上一次景王作乱,光是那一晚,消失的世家就不知有多少,若是到时再因皇位起纷争,或是内忧不平引起了外患,那大兴是真的要亡了。
容铮出发去东海的第三日,谢瑶华接受了全部的事实,她也冷静了下来。
他若果真的死在了东海,大不了她就跑去东海跟他死在一处。
她没有亲人,她如今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因为他才聚集在一起的,他不在了,她在这世上便又恢复成一个人了。
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散朝了,谢瑶华点了几个人:“随本宫去叶静那里。”
出海迫切需要大船。
而从试验船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月,叶静那边再如何慢,也该有些进度了。
那日试验船成功后,工部便寻了个地方给叶静与陈大人继续捣鼓造船,不是工部真的全力支持叶静,而是叶静那嘴巴太能讲了,又像个土匪一样,想要些什么东西,工部要是不给,她嘴巴会告状,也会上手抢。
另外划一片地皮给她,随便她怎么折腾,她需要什么东西,工部也派人帮她找,总归大船造出来,是对大兴人利的,只要她不在跟前晃,那什么都好说。
工部尚书已经很久没关注过叶静了,比起造船,他更关心自己家的姑娘什么时候能得皇帝青睐,所以他并不知道,叶静的船已经停了好几天的工了。
谢瑶华等人到的时候,制船工坊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个人躺在廊下晒太阳,旁边躺着几条猫狗,说不出的写意。
工部尚书脸都绿了:“将他们弄醒!”
两人被弄醒时还一脸懵,正要开骂,瞧见工部尚书时,他们还想狡辩几下,待看到谢瑶时,他们就只剩下磕头了。
谢瑶华面无表情:“叶静和陈大人呢?”
“他们跑了。”
“跑了?!”
“不对不是自己跑了,是他们跟在官家后头跑了!”其中一个工人说,“叶姑娘一听说东夷贼子来犯,人就特别兴奋,她说她的血被点燃了,不去杀几个小日子她就算活到一百岁,她都死不瞑目。”
“陈大人是被她拖走的,叶姑娘威胁陈大人说陈大人要是不跟她走,她就到娘娘您那里告状,说陈大人骚扰她。陈大人不能让她这么诬蔑,就只能跟着她走了,官家出城的第二天走的,这都第五天了。”
工部尚书一听就在心里骂那个绿袍小官光长个子不长脑袋。
他就这么跟着叶静跑了,便是叶静不告状,他跟叶静在世人眼里也不清白了,只能娶了叶静!
再说了,他要跑,也不知道往工部递个信吗?
工部尚书这念头刚过,谢瑶华的责问便到了:“叶姑娘与陈大人都走了五天,黄尚书您是一声不吭呀。”
一个“您”字,让黄尚书觉得脑袋快掉了。
与黄尚书最不和的是吏部的张尚书,张尚书叹气:“黄尚书,你便是有心替他们隐瞒,此前不讲,刚刚出宫的时候也该提一句,至少不该让我等白走这一趟。”
“是啊黄尚书,娘娘日理万机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如今不但要忧心国事,还要担心官家的安危,这些天肉眼可见的消减了,你还故意让她空跑!黄尚书,你这安的什么居心?该不会是你不想叶静他们造出大船,不想让官家他们顺利出海吧?”
“哦本官知道了,你说不定就是东夷的奸细!”
黄尚书有苦难言,只能硬着头皮向谢瑶华坦言,说是因为容铮事先有交待,说叶静与陈大人可直接向容铮报告造船进度,他就没再关注这边了。
“娘娘,微臣对造船一窍不通,又恐落下个与下属抢功的名声,便干脆躲起了懒。娘娘,微臣失职,请娘娘责罚!”
但凡有得选,黄尚书都不会请罚,但是不请罚,他就是别国奸细,那可是要砍头的。
砍头大罪与失职之罪,只要长了脑袋的都知道怎么选。
谢瑶华眸色沉沉,她在工坊内走了一圈,发现能带走的东西,叶静他们全部带走了。
且不管叶静为什么听到东夷犯边就兴奋激动,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是想要直接在东海造船。
——原也该去海边造船,只不过之前尚在验证阶段,试验成功之前,不能贸然投入而,现在试验船已经证明可行,那真正的大船,就应该直接在海边造。
造好就能直接下水直接出海,少了路上运输的时间,说不定能挽回些战机。
“遣人在路上护着,务必保证他们及时赶去东海,若路上发现有人阻拦,直接杀之!”
谢瑶华下完令,又令黄尚书:“此处工坊不可空着,十日之内本宫要看到有新的班子进驻,若你办不到,这尚书之位你便给别人坐吧!”
谢瑶华回了宫。
她胸口很不舒服,总感觉呼吸有些困难。
今天太阳大,又出了黄尚书这等小人,谢瑶华动了怒,她便以为是气的,结果回去歇息了好一会,又平息了好一会情绪,胸口疼痛的感觉仍没有减缓。
眼看她脸色慢慢苍白,兰姑越来越心惊:“娘娘,请太医过来看看吧?官家不在朝中,您也要好好保重,若是他回来不见了您,您让他怎么活啊!”
谢瑶华手脚冰凉,她无力地点点头:“别惊动太医院,悄悄儿叫农大夫进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