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香离去后,姜怀虞独自坐在桌边沉思良久,早餐过后,便前往私塾授课。
直到日暮时分,她与屠文英一同离开,两人在镇口即将告别之际,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忽然走近,轻轻拉了拉姜怀虞的裙摆。
“大姐姐,我的头绳不见了,你能帮我找一找吗?”
屠文英见那小女孩长得宛如冰雪般可爱,便停下上马车的动作,走近轻柔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丢在哪里了?”
小女孩指向一旁屋后的一片凹凸不平的草地,说:“我刚刚在那里玩耍来着!”
屠文英抬头望去,那片草地草木丛生,便提议:“这位大姐姐身体不适,那片草丛密集,未必能找到,不如这样,我送你一根新头绳,如何?”
小女孩却摇了摇头,嘟起小嘴说:“不行,那根头绳是娘亲新买的,若是弄丢了,娘亲会生气的……”
屠文英无奈,招呼婢女过来,“绮墨,你过去帮她找一找。”
小女孩却不肯依从,手指着姜怀虞说:“镇上的居民都称赞夫子姐姐心地善良,我要夫子姐姐亲自帮我寻找!”
屠文英听闻,笑容满面,回头看向姜怀虞,调侃道:“姜姐姐,看来你在镇上真是深受人爱戴啊!”
姜怀虞微笑着轻轻点了点头,却未开口说话。
“真是个顽皮的小家伙!”屠文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亦是夫子,那便由我帮你寻找,如何?走!”
她拉起小女孩的手,正要向草地走去。
小女孩却奋力挣脱,坚定地说:“我不认识你,我不跟你去!”
紧接着,她用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姜怀虞,小脸上的表情楚楚可怜,令人忍不住想要疼爱。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头疼!”屠文英懊恼地甩了甩手。
姜怀虞望了那小女孩一眼,却并未予以理会,只是对屠文英说道:“妹妹,我家中尚有要事,先行一步了。”
见她骤然转身,屠文英也不禁有些惊愕,嘴唇微动,低声嘟囔:“姜姐姐今天的举止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在闹市之中,就这样将一个小女孩撇在一边,这实在不符合她的性格呀!
小女孩立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泪眼朦胧中指控道:“坏人,夫子姐姐是大大的坏人!呜呜呜……”
屠文英顿时感到脑袋一阵疼痛,连忙安慰道:“别哭,别哭,那位夫子姐姐家里有些急事,这样吧,我带着我的侍女,陪你去找头绳,好吗?”
小女孩抽抽搭搭地牵着屠文英前行。
姜怀虞已经走出了老远,耳畔似乎还能捕捉到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烦躁,步履匆匆地向家中赶去。
“姜夫子怎么如此冷酷无情啊?”
忽然,一个身影如同幽灵般挡在了她的去路。
果然是来了。
姜怀虞心中一紧,本能地向后退去。
“姜夫子欲往何处?”身后也传来了另一个声音。
姜怀虞打量着两人,觉得有些眼熟,稍作沉思,终于回想起来,指着一人道:“原来是你,你就是那个卖烧饼的小贩!”
她又转向另一人,“而你,便是那位药材商贩吧?”
两人相视一笑,“姜夫子真是过目不忘。”
“你们受谁指使,有何企图,为何要拦截我?”姜怀虞沉声质问道。
今天,她的贴身侍女迎香并不在身边,她孤身一人,这条路位于半山腰,转过弯再走百余步便是白家的大门,如果她能冲过去,或许就能求来援手。
两人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挡在她前面的那个人道:“别白费心机了,我们专为对付你而来,姜夫子还是束手就擒,乖乖跟我们去一趟,免得吃更多的苦头。”
“你们究竟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劫掠女子,可知这是犯了重罪!”
两人相视一笑,露出轻蔑的神情:“你得罪不起的人。”
这两人气场强大,目光坚定,与去年绑架自己的歹徒相比,简直不是一个档次。
而且,他们说的是京城口音,但她却想不起来,自己曾招惹过京城中的哪位权贵,竟然不惜远道而来,也要对付自己?
莫非是姜姝芩?
只有她对自己怀恨在心。
但姜怀虞转念又觉得不对劲,年初她才帮助过姜姝芩,而且她现在身处侯府,有侯夫人严格看管,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和手段。
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
姜怀虞边退边问:“刚才那个小女孩,也是你们安排的吗?”
两人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
我暗自思忖,这几日在福顺镇的所见所闻,人人赞不绝口,姜夫子以仁爱之心着称,然而今日你却对一个向你求助的小女孩无动于衷。原来并非你缺乏同情,而是早已洞察了我们的诡计!
姜怀虞轻蔑地冷笑一声,“老把戏。”
她如何能忘记,去年正是如此被慧依的陷阱所诱,陷入困境。
两人满脸疑惑,“哼,少说废话,今日你休想逃脱!”
姜怀虞的背已经紧贴着山壁,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已被两人严严实实地封锁了所有退路,确实无路可逃。
她索性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平静地询问:“你们打算将我押解至京城?”
两人略显惊讶,“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姜怀虞轻蔑地一笑,“既然如此,那么答案已定。指使你们来捉拿我的人,有没有告诉你们要取我性命?这个答案总该能给出吧?”
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摇了摇头,“这倒未曾提及。”
姜怀虞微微松了一口气,站在山坡前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伸出被绑住的手,“既然不需要我的生命,那就随你们去。但我要提醒你们,我体弱多病,最怕的就是旅途劳顿。此行至京城,至少有两日的路程,若不想途中出现意外,你们最好对我客气一些!”
“你既然如此明理,我们自然不会让你失望。”
两人取出绳索将她双手束缚,指向不远处的一辆马车,“请吧,姜夫子。”
姜怀虞顺从地朝马车走去,两人见状,果然遵守承诺,只是左右相伴,并未对她施展暴力。
一上车,两人便扬鞭催马,疾驰而去。
姜怀虞靠在车窗边,透过缝隙观察外界,只见马车从蜿蜒的山路驶入镇子口的大道,即将离开镇子,她心中生疑,忙问:“怎么只有你们两个,其他的人呢?”
昨日她分明见到众多陌生面孔,应该都是与这两人一伙的,为何今日启程,竟然只有他们两人?
“不该你知道的,就别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