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鼀潭的水面不再平静,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粗暴地搅动着。
原本就幽暗深邃的潭水,此刻泛着诡异的暗绿色,那颜色犹如腐败的青苔,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水面上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雾气中夹杂着细碎的金色光点,如同无数微小的毒虫在疯狂地扭动、穿梭。
偶尔,潭底会传来几声沉闷的“咕咚”声,这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闷吼,像是有什么巨大而邪恶的东西在潭底深处翻腾、挣扎,试图冲破束缚,降临人间。
虎哥和豹哥紧紧地躲在远处乱石堆后,身体因为紧张而绷得僵直,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潭中央那令人胆寒的变化。
“虎哥,这不对劲啊……”豹哥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稍微提高一点音量就会引来灭顶之灾。他的声音在颤抖,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虎哥依旧没有吭声,他的目光犹如两道利剑,死死地盯着那不断翻涌的潭水。他的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仿佛是他内心恐惧的外露。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抠紧了身边的石头,仿佛那石头是他此刻唯一的依靠。
几天前,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景象——纳彩之后,鼀潭里缓缓升起了一面摄魂镜。
那镜子悬在半空,镜面漆黑如墨,没有一丝光亮能够反射出来,仿佛能将世间的一切光明都吞噬殆尽。
但凡有人靠近,镜中就会浮现出扭曲的影子,那些影子张牙舞爪,像是要挣脱镜面的束缚,把人的魂生生扯进去,让其永远沉沦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而现在,问名之后,潭水中央又浮出了一只古怪的斗——蚀骨斗。
那斗通体惨白,散发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宛如寒冬深夜里的冷月,冰冷而无情。
仔细看去,它像是用某种不知名的妖骨精心打磨而成,骨面上的纹理清晰可见,仿佛诉说着一段段悲惨的故事。
斗口边缘刻满了细密的符文,那些符文犹如古老的诅咒,神秘而危险。符文之间隐隐渗着暗红色的血丝,仿佛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的祭祀。
斗身微微颤动着,仿佛在呼吸,每一次的颤动都像是在向周围的世界传递着一种邪恶的力量。
偶尔,斗中会滴落几滴漆黑的液体,那液体如同毒液一般,落入潭水时,水面立刻翻涌起一阵刺鼻的腥气,那气味令人作呕,仿佛是死亡的气息。
“这玩意儿……比摄魂镜还邪门!”豹哥的声音颤抖着,牙齿也在不停地打颤。
虎哥咬了咬牙,低沉地说道:“纳彩摄魂,问名蚀骨……六礼毒器,已经出了两样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豹哥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照这么下去,等六礼全齐了,这鼀潭岂不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两人的心里都清楚,到那时,鼀潭的五毒阵会彻底成型,释放出毁天灭地的力量。
整个乱谷城,恐怕都会遭殃。
摄魂镜能轻而易举地夺人魂,让人在瞬间失去意识,成为行尸走肉;蚀骨斗能慢慢地化人筋骨,让人在极度的痛苦中走向死亡。
若是再往后,还不知道会出现怎样更加恐怖的毒器。
虎哥猛地打了个寒颤,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可怕的景象,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豹哥紧紧地盯着蚀骨斗,忽然发现那斗口微微倾斜,似乎正对着他们藏身的方向。他的心头一紧,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了心脏,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虎哥,它……它是不是在盯着咱们?”
虎哥眯起眼,全神贯注地仔细看了看,脸色骤变,大声吼道:“不好!快退!”
话音未落,蚀骨斗猛地一颤,斗口骤然喷出一股浓重的黑雾!那雾气犹如一条黑色的巨龙,张牙舞爪地朝他们席卷而来。
所过之处,岩石表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孔洞,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是岩石在痛苦地呻吟。
“跑!”虎哥当机立断,一把拽住豹哥的胳膊,两人连滚带爬地拼命往后撤。
黑雾如同恶魔的触手,紧紧地追在他们的身后,擦着他们的脚跟蔓延。地面上的杂草瞬间枯萎,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气味。
两人不顾一切地狂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片死亡之地。他们的呼吸急促而混乱,脚步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响。
一口气冲出几十里,直到确认黑雾没追上来,他们才像两摊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豹哥的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不停地哆嗦着:“这……这他娘的也太狠了!沾上一点,骨头都得烂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虎哥擦了把汗,汗水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污痕。他的眼神阴沉得可怕,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碧水金蟾和鼀潭老祖,这是铁了心要把咱们全弄死啊……”
豹哥咽了口唾沫,声音发虚:“虎哥,咱们……还继续吗?”他的目光中充满了犹豫和胆怯。
虎哥沉默了一会儿,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因为他的沉默而凝固。忽然,他冷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阴森:
“继续?当然继续!他们越是这样,越说明咱们戳到他们痛处了!”
豹哥一愣,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可咱们连靠近都难,怎么搞?”
虎哥眯起眼,目光坚定地投向远处的鼀潭,那潭水依旧在不停地翻涌,仿佛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摄魂镜和蚀骨斗再厉害,总归是死物,只要找到破绽,就能破掉!”
豹哥犹豫道:“可咱们连五鬼都折进去了,还能有啥办法?”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沮丧。
虎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那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别忘了,咱们背后,可不止咱们俩……”
豹哥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慈善堂?”
虎哥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坚定地盯着鼀潭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潭水依旧翻涌着,蚀骨斗静静地浮在水面,散发着邪恶的气息,仿佛在嘲笑着他们的无力和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