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穿透云层时,瑶台四周的姻缘灯突然调转方向,将星砂凝成蜿蜒的银河。墨渊广袖轻扬,星河之水倒卷而上,在虚空织就流光溢彩的舞池。白浅嫁衣上的并蒂莲纹应声游走,金线缠住墨渊的腰封,将他拉入星辉中央。
";这支舞,师尊可要跟紧了。";白浅足尖点过星砂,涟漪中绽开三百朵琉璃莲。墨渊的龙纹靴踏碎莲瓣,碎片却化作灵蝶萦绕二人身侧。当《长相守》的旋律转为急弦时,白浅的九尾突然扬起,尾尖灵火将星河灼成绯色绸缎。
绸缎掠过处,众仙惊见奇景——舞池竟映出二人初遇时的昆仑虚。少年墨渊执卷的身影与如今重叠,而白浅的舞步正踏着当年偷溜下山时的雀跃。司命星君手中的天命姻缘碟突然飞入舞池,碟中血誓化作红绸,将虚实时空缝合成锦缎。
";夫人这舞步,倒是比当年偷酒时稳重些。";墨渊忽然揽住白浅的腰肢,带着她旋身跃上银河。星砂在他们脚下凝成玉阶,每落一步都生出盏并蒂莲灯。当舞至最高处时,白浅的耳坠阴阳鱼突然游入星河,将整片夜空染成婚书的鎏金色。
巫族圣女轻摇银铃,舞池边缘突然升起十二面幻镜。镜中映出不同时空的他们——有在凡间市井执手买花的剪影,有在归墟深处共御风雷的英姿,最末那面镜中竟是九万年后:白发苍苍的墨渊与白浅对坐桃林,正在教小童刻写婚书。
";这时候还敢分神?";墨渊忽然咬住白浅耳畔的星砂花,花瓣破碎的刹那,整座舞池突然坍缩成粒琥珀。众仙凝神望去,那琥珀中央竟是微缩的三十三重天,而墨渊与白浅正在其中共舞。舞步带起的星风拂过之处,枯萎的仙草重获生机,断流的弱水再起波澜。
当琥珀坠入瑶池时,水面突然炸开万千金莲。白浅的嫁衣化作轻纱,九尾卷起莲瓣抛向众仙:";此舞当名';同归';。";莲瓣触及仙体便化作玉珏,每对仙侣执玉相碰时,都能看见彼此初遇的情景。
夜半忽起细雨,却是往生树抖落的星砂露。墨渊执起白浅的手接住露珠,水珠在他掌心凝成对玲珑骰子:";夫人可敢与为夫赌一局?";骰子掷入银河的刹那,三十三重天外的桃林突然飘来落英,每片花瓣都刻着婚书残页。
白浅的尾尖灵火窜上骰子,火光照亮星河深处的棋局——纵横十九道竟是以他们三百年离合为经纬。当她执起代表";素素";的白子时,墨渊的黑子已落在";剜心";之位:";此局,本君认输。";
众仙哗然中,棋局突然翻转,化作幅移动的星图。图中显现的竟是墨渊当年在巫族圣地,用三百盏心灯推演出的所有死局。白浅的泪坠在";诛仙台";星位,死局突然生变,延伸出条缀满桃花的生路。
";原来我的泪......";她话音未落,墨渊已吻去她眼尾湿意:";是这局中唯一的变数。";银河突然收拢成缎带,将两人缠绕着送回瑶台。落地时白浅的云鬓散开,发间并蒂莲簪竟生出新蕊,花心坐着个拇指大小的仙童虚影——正是消散许久的银纹仙童。
盛宴在破晓时分迎来高潮,往生树垂下藤蔓织就秋千。墨渊抱着白浅荡至云端时,树根处突然裂开缝隙,三百对玉牌中飞出灵蝶群。蝶群裹挟着星砂凝成巨大婚书,每个字都是振翅的蝶翼:";纵使天命如棋,落子无悔;哪怕星砂流尽,此心不移。";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蝶翼婚书时,众仙惊觉手中玉珏都多了道龙狐纹。司命星君抚过天命姻缘碟,碟面悄然浮现所有仙侣的名讳——原来这场盛宴,终究成了三界八荒的婚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