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琅琊归来三天后,他再次出门,仅带着叶仙瑶。
两人携手飞行,俯瞰山河大川,似那神仙眷侣。
“仙瑶,爹和娘……”
姬琅琊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该问什么,他心情杂乱,有紧张,有惆怅,有责怪……
叶仙瑶紧了紧他的手:“不要怪他们,他们也是无奈的。”
姬琅琊缄口不言,身为父母,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丢下,不管不顾二十几年,若说心里没有半分怨气,可能吗?
见到后他倒要好好问问,他们到底是为何这般狠心。
锁魂渊。
蛟龙在湖中翻滚,嘴上骂骂咧咧:“姬家人一如既往的不讲信用,五年了,为何还不来放我出去?”
距离五年之约越来越近,仅剩半个月,它也越来越期待,它渴望自由。
“半个月,还有半个月,姬琅琊,你可千万别忘了。”
发泄后,蛟龙是深深的无奈,人家不来它能有啥办法。
却不知五年时间姬琅琊根本没突破到上五境,还只是一名小小的破丹境,离圣人境还有两个大境界呢。
“嗯,今年还没去过凡人位面,得去偷,不,顺点烟酒回来。”
蛟龙飞过湖泊对面,在一阵波纹扭动后消失不见。
它是一条爱抽烟喝酒的龙,没了烟酒那可不行。
……
飞行数日,姬琅琊和叶仙瑶在一座密林处停下。这里与上次姬长空隐居的地方相隔不远。
叶仙瑶玉手纤动,隔空打出几道流光,檀口念念有词。
嗡嗡嗡。
虚空动荡,泛起阵阵涟漪,出现一个门户,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秘境内,坐在床榻前握着叶倾城的手的姬九穹眼神闪烁。
来了。
他柔声道:“倾城,我们的儿子,来找我们了。”
床榻上的叶倾城神情激动,想挣扎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
泪水在她眸中缓缓流淌,攥着被角的手不住地颤抖。
门户外,姬琅琊久久不敢踏入其中,在心中酝酿起无数言语。
叶仙瑶握着他的手,陪着他静静站立。
姬琅琊一刻不进入,叶倾城就要多受一刻煎熬,她渴望见到自己的儿子。
“九穹,我的儿子在哪里,你不是说他来了吗?”
短短片刻,她不止一次催问,甚至催促姬九穹去把姬琅琊带进来。
姬九穹轻声道:“倾城,给他准备的时间,好吗?”
驻足良久,姬琅琊终是牵着叶仙瑶的手踏入门户。
秘境鸟语花香,姬长空隐居之地与这里没有可比性。
这里,似乎才是真正的人间仙境。
飞舞的灵禽,弥漫的灵液芳香,浓郁的灵气,茂盛的绿植,一切都在诉说着环境的优美。
姬琅琊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径直走到那间小农院的门口。
在他到来那一刻,门口自动打开,叶仙瑶松开了他:“琅琊,我先不进去。”
“好。”
姬琅琊怀着沉重的心情独自跨进门槛,往感受到两道微弱气息的房间走去。
他推开房门,一名金袍男子背对着他,坐在床前牵着一名虚弱女子的手,微红气息从他手中不停地渡入女子的手。
“来了?”姬九穹平淡开口。
“来了。”姬琅琊平淡回应。
“琅琊,我的儿子,过来让娘看看……”
床榻上的叶倾城哽咽道,随之泣不成声,努力抬起头去看门口处的姬琅琊。
姬琅琊像是被心底的酸楚绊住了脚,千言万语,在见到后再也说不出口。
他很想质问为什么要把他丢下,可看到病卧在床的母亲,他只有心痛,血脉相连的心痛。
他得知父母还活着后,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
幻想只是幻想,真正的相见,胜过千言万语。
跨越二十四年的父子相逢、母子相逢,时间仿佛在此刻定格。
“琅琊,你是不是在怪娘,对不起,对不起……”
叶倾城见姬琅琊迟迟不上前,闭眼愧疚痛哭。
滴答。
滴答。
两滴泪水从姬琅琊眼角划过,滴落在地板,安静的屋里,只有哽咽声和泪水低落声。
他再也忍不住地蹲坐在床前把手搭在她的冰凉手背上,无声哭泣,像是一个找到家的孩子。
“娘,我不怪你,不怪你。”
每一个字从喉咙硬生生挤出,透露着酸涩。
叶倾城用尽全部力气握紧他的手,嘴里一个劲的说着对不起。
姬九穹很想把空间单独留给母子二人,可又无能为力,必须时刻渡出血液给叶倾城。
“我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叶倾城抚摸上姬琅琊的脸颊摩挲着。
“是的,儿子长大了。”
姬琅琊心口压抑,之前想说的话尽皆忘却,脑子清明而又凌乱,只能附和着。
“琅琊,和娘说说你这些年的事,好吗?”
叶倾城又捋了捋儿子的白发,眼里尽是心疼,虽然已经听叶仙瑶说过,但她还是想听儿子亲口说一遍。
“好。”
男儿对家,向来报喜不报忧,姬琅琊只挑有趣的说,把危险的经历隐了去。
孩子诉说,父母倾听,此时此刻,一家三口,才是真正的家。
说到苏若秋她们,叶倾城打断道:“琅琊,怎么不把我的儿媳妇们都带来,娘想见见她们。”
“好,我这就让仙瑶去把她们带来。”
姬琅琊勾唇一笑,跑到外面找到了正在荡秋千的叶仙瑶。
叶仙瑶见到他脸上挂着笑意,也是放下心来,调笑道:“怎么啦,是不是想叫我去把妹妹们都带来啊?”
姬琅琊挠挠头:“仙瑶老婆,你咋知道?”
“那当然,和娘相处那么久,多多少少有点了解啦。”
叶仙瑶一笑百媚生,让周边的景色黯然失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去陪陪爹娘,我这就去。”
重新打开门户,叶仙瑶立即返程。
姬琅琊摸了摸残留着唇香的左脸,有几分不解。
仙瑶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早说,来的时候把苏若秋她们一起带来不就好了。
他冲着消失的门户傻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世界,这辈子遇到这么好的老婆。
上辈子有没有拯救了世界,谁也不清楚,但这辈子已经拯救了修仙界,他却没往这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