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问道:“既然陆凡搜查如此严密,想必已有成果。不知大王打算如何处置这二人?”
嬴政听闻,双眼瞬间闪过一抹冷厉。
他的声音也变得冷酷无情:“他们既已失去可用之处,便与那翟要及其党羽一般,按例处置。
昨日,寡人亲率将士,将他们深埋在了先王的陵墓前。
此后,他们将永困于此,在先王英灵的注视下,为自己的罪行忏悔,赎清罪孽。”
嬴政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仿佛在讲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闻听此言,秦臻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他心中明白,在这乱世之中,唯有铁血手段,才能保秦国安稳。
嬴政此举,虽看似残忍,却也是为了秦国的未来着想。
工坊内的敲打声、锻造声仍在持续。
嬴政身姿挺拔,目光从秦臻身上缓缓移开,再度落定在那熊熊燃烧、跳跃不止的炉火之上。
其面容冷峻,可若仔细瞧去,在那深邃的眼睛深处,隐隐透着几分复杂神色。
事实上,嬴政的内心远非表面这般平静。
相反,一种新的疑虑悄然涌起,转瞬之间,便将他的思绪淹没。
“先生,近日来,陆凡有所发现,此事让寡人颇为棘手。”沉默片刻后,嬴政微微抬头,目光看向秦臻,开口道。
“哦?大王所指何事,竟如此棘手?”
嬴政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随后缓缓说道:“先生,陆凡所查到的那些魏人细作当中,有人与姚贾频繁通信往来。
这般情形,实在是不得不让寡人心生疑窦,姚贾他…… 莫不是魏国安插在我秦国的间谍?”
说到此处,嬴政的声音愈发低沉,隐忧之色愈发明显,话语间,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秦臻听闻此言,神色一凛,眼中迅速闪过一抹思索之光,仿佛在脑海中急速梳理着应对嬴政质疑的思路。
沉吟片刻后,秦臻抬起头,直视着嬴政的眼睛。
字斟句酌地缓缓说道:“大王,臣以为,这其中或许存在一些误会,切不可贸然定论。
姚贾自踏入我秦国朝堂,便将满腔热血倾付于为秦国效力之事。
凭借着谋略与胆识,他奔走魏国,成功瓦解了魏无忌一党,此等功绩,于秦国而言,解了燃眉之急,实乃大功一件。
如今,仅仅凭借这通信一事,便仓促断定他为间谍,恐有不妥。”
秦臻的声音虽然不高,却显得沉稳而有力,试图让这位年轻气盛的秦王先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这一事件。
“况且......”
秦臻说到此处,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嬴政,似乎在等待嬴政能对他前面的话有所思考。
片刻后,他才继续说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自古以来的用人之道。
若我等仅凭一些蛛丝马迹,便轻易对臣子心生猜忌,长此以往,朝堂之上,众臣人人自危,又怎能全心全意为秦国效命?那恐怕会寒了众臣之心。
再者,有魏无忌的前车之鉴在前,因魏王无端猜忌,最终自甘堕落。
万不可重蹈魏王的覆辙,轻易猜忌臣子,以免误了秦国大业。”
秦臻条理清晰,将其中利害关系一一剖析,还搬出了魏无忌的例子,希望能引起嬴政足够的重视。
嬴政听了秦臻的话,整个人愣了一下。
他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显然对秦臻的观点有所触动,但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先生所言,寡人亦知晓。”
嬴政目光深沉,随后语气中带着几分思忖后的笃定,缓缓说道,“可是,魏人为何偏偏与他频繁联络?若他心中无愧,为何从未提及此事?”
秦臻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大王,这其中的缘由或许并不简单。
也许是魏人觊觎我大秦日益强盛,心怀不轨,故意设下陷阱,想要诬陷姚贾;
又或者是姚贾在之前处理某些事情时,不得不与魏人有所接触,但他深知此事敏感,稍有不慎便会引起所有人的误会,所以选择了隐瞒。
其本意或许是不想让朝堂众人为这些琐事分心,专心谋划大秦的宏图霸业。”
嬴政微微点头,他抬手轻抚下颌,陷入短暂的沉默。
然而,他的心中仍然存在着一些疑虑,虽被秦臻的解释驱散了些许,却依旧在心底徘徊不去。
“大王,姚贾之才,实乃举世罕见,这一点众人皆知,毋庸置疑。
然而,此次通信之事,却透着诸多蹊跷。这通信往来,或许其中另有隐情,未必如表面所见那般简单。
依臣之见,不妨先派遣陆凡去彻查一番。
陆凡心思缜密、行事较真,定能探得实情。
查查与姚贾通信之人,是否这一切皆是他蓄意捏造。
毕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姚贾在过些日子,就会从大梁返秦,届时,大王可单独召姚贾前来,不动声色地试探一二,只需观其言行举止,细微之处,便能洞察真相,再做判断。”秦臻言辞恳切,继续向嬴政进言劝诫道。
秦臻是百分百可以肯定,姚贾对秦国忠心耿耿,绝无半分二心。
但如今嬴政心生疑虑,此事关乎重大。
为了打消嬴政心头的疑虑,他提出了一个相对稳妥的计策,希望能借此为嬴政解开谜团。
他认为,在姚贾从大梁返回秦国之前,时间充裕,以陆凡的能力,定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如此,既能宽慰嬴政,又能还姚贾一个清白,稳固当下的安稳局势。
嬴政听闻秦臻所言,神色凝重,缓缓点了点头,旋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良久,他开口道:“先生所言,不无道理。
然而,那姚贾为人极为缜密,心思细腻。若他当真怀有二心,以其过往行事作风,又怎会如此轻易暴露出自己的破绽?”
嬴政对姚贾的能力,可是心知肚明。
这般精明之人,若真有谋逆之心,绝难轻易被察觉。
不禁有些担忧,深恐此番试探不仅无法探出真相,反而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