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呼呼啦啦从公社往青山大队赶，恰好撞见乔蔓蔓带着人往墙上贴“公示”。
过去一瞅，发现这账做得真是清晰明了，不由对青山大队的会计满意几分。
不等领导们夸赞，乔蔓蔓就着急忙慌说：“队长伯伯，您照着这张表格给大伙儿发粮就行，我们几个核对好几遍了，保证没问题。
那啥，我去上班了。”
乔蔓蔓摆摆手，风一样离开。
领导们诧异地看着她，不明白什么状况。
王德发轻咳一声：“昨儿队里出了点状况，不得不连夜核算工分和分粮情况。
可刘会计不在家，并且直到现在都没露面。
没办法，只能喊我们生产队在机械厂上班的乔蔓蔓。
嗯，就那个往报社投稿的小姑娘，还有知青董进宏，大队社员周瑞、孙香旋一起来核算工分。
您瞧，人多力量大！刘会计几天几夜没算完的东西，小乔同志和小董知青只用了几个小时，就汇总成表格了。”
王德发这是明晃晃地上眼药了，就差指着刘云的鼻子骂他工作能力不行。
领导们也不是傻子，听到这里，还能不明白怎么回事嘛，可刘云他岳丈......
咳，有点难办啊！
话不用点太明白，王德发让董进宏给领导们讲讲他们的工作思路。
董进宏难得有在领导面前表现的机会，激动地点点头，表示一定会说清楚。
万一将来队里有了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他也能因为今天的表现争取一下。
想到这里，不禁对大队长和乔蔓蔓生出感激之情。
董进宏按照乔蔓蔓说的，讲解每张表格的设计初衷，以及最后的呈现效果。
听得领导们频频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就连凑到周围看热闹的大队社员，也表示他们听懂了。
看着上面的数字跟相熟的人嘀咕：“原来我赚了这么多工分啊！”
“不对呀老张，你这么多工分，怎么往年分粮食，一直比赵家少？
你家可是比他们家多两个壮劳力呢！”
提起这个，老张也纳闷儿。蹙着眉说：“俺不知道啊，以前刘会计也没公布过账本儿，谁晓得他有没有给俺算错账！”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不少社员都开始扒拉自家那点粮食。
今年的工分他们看了，基本上没差。
经过两三轮核验，想必分给他们的粮食斤数，也是没问题的。
那有问题的，就是往年了？
“我就说嘛，他一个高小没毕业的，能当什么会计，敢情是每年都在糊弄咱们啊！”
“大队长，这事你可得给我们个说法！”
群情激奋，大队长摊摊手：“咱队会计是领导指派的，我可没权利对人家指手画脚。”
社员们闻言，纷纷朝领导吐苦水。
说什么自己兢兢业业十几年，竟然比那偷奸耍滑的分粮少，受不了这委屈。
领导们能怎么办，面面相觑后轻咳一声：“这事我们知道了，若真有证据，证明刘云不能胜任青山大队会计一职，我们会对其进行罢免。
然后从社员中选取优秀同志，来担任这一职务！”
大伙儿欢呼“领导英明”，王德发却是听出了其中的推脱之意。
啥叫有证据，这证据还不够明显，非得将先前的账本全拿出来核算？
想到这里，给董进宏使了个眼色。
“既如此，董知青就去给咱核算核算去年前年的账本，让领导看看这纰漏究竟有多大！”
董进宏闻言，愣了几秒。随后下定决心，跟大队长统一战线。
心想难怪小乔同志跑那么快呢，这是知道留下来会被当枪使啊！
唉，失误！光想着表现了，忘了这是大队长与大队会计之间的战争。
他一个小知青，容易被误伤啊！
董进宏唉声叹气地进屋翻看账本，王德发则趁机跟领导们建议起了培训的事。
“俺们一群大老粗，连自个儿都活不明白呢，哪能去培训队里人。
万一弄错啥条例，不是给国家添乱嘛。
领导你看，能不能从公社派人下来给我们培训。
或者我们选出村民代表、优秀知青，送去公社培训。
等他们合格，再回来给社员们讲。这样也能将培训的初衷落到实地。”
领导们听了，觉得颇有道理。
其中一位挑眉：“老王，几天不见，你这政治觉悟突飞猛进啊！
说，是不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王德发哈哈笑：“咱都是为人民服务，人民就是我的智囊团！”
领导们听了微微笑，觉得这生产队有点意思。
王德发知道，算账这事急不得，便带着领导们去田间地头参观。
翠绿的红薯叶子，圆润的玉米棒子，让人心情舒畅，不禁幻想起丰收的场景。
有人问：“王队长，你今儿是不是特意把我们喊来看这出闹剧的？”
王德发没隐瞒：“昨晚我们大队仓库着火，差点就把粮食给烧没了！”
“哦？”
王德发隐去秦二花和赵永的事，只说：“昨儿是刘会计值守，可他擅离职守，差点酿成大祸。
领导，若是那火没救下来，谁会担责？
是我，是刘会计，还是公社领导，或者刘会计的岳父？”
众人沉默，因为除了刘会计的岳父，大伙儿多多少少都得挨批评。
王德发甚至可能因此丢了工作。
也难怪人家要反击了，姓刘的的确不靠谱。
一群人绕着青山大队转了两圈，刚回到大队部，就见刘云急赤白脸地在大队部闹，甚至把那些贴出去公示的表格都给撕碎了。
“你们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翻看大队账簿！快给我滚出来，不然我让你们在青山大队混不下去！”
怀疑刘云算错账的社员们拦着他：“刘会计，你少给俺们算粮食还敢闹，谁给你的胆子？
今儿公社领导都在青山大队，他们要是不给俺们做主，俺们就去市里去省里，去中央告！
你有个好岳父你了不起啊，俺们还是光荣的无产阶级战士呢！
告诉你，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真让俺们活不下去，俺们就是死，也得拉着你全家陪葬！”
说完瞥了眼从远处赶来的公社领导，咬牙切齿地说：“还有包庇你刘云的人，一个都少不了。
乡亲们都听好了，俺张虎山要是出事，就是刘云和他背后的人干的。
你们不要替俺报仇，把消息传出去就好。
俺倒要看看，都新华夏了，还有没有人敢当地主老财，压迫逼死穷苦百姓！”